曲雁荷回想著剛剛經歷的情景,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哆嗦。
柳玉竹說道:“我也奇怪,沒聽說劫財劫得如此明目張膽的。”
一時,外面的鞭打聲慘叫聲停了,聽得有紛亂的腳步聲響起。
曲雁荷悄聲問:“娘,這是怎麼了?那些人跑了?”
柳玉竹道:“大概你爹說了藏銀錢的地兒,他們去家裡翻錢去了。他們沒走,門外還有人。”
曲雁荷也聽到門口有人走動。
“那他們翻到銀錢,是不是就會放了我們?”
曲雁荷小心地問,卻未聽到柳玉竹的回答。
暗夜中,柳玉竹沉默不語,不知在思考甚麼。
沒過多久,曲雁荷聽到鞭打聲慘叫聲,又響起來,似乎比先前打得更狠,慘叫聲也不只她爹一人,應該是她弟弟也捱打了。
曲雁荷不忍心聽,似乎每一下都打在自己身上,跟著一下下地痛,她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來,憋得篩糠一樣抖著。
柳玉竹捏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安靜。
她使勁控著讓自己不抖,豎起耳朵,聽到門外的人正在嘀咕。
“就榨出這點油來,要不這家就是個空架子,要不就是打得輕了。”
聽著是蒼老的煙嗓子。
就聽另一個粗聲道:
“直接砍了,再翻找不就行了,非得費這勁,忙活一晚上。”
煙嗓子道:
“你知道什麼?有錢人藏錢的地兒,是你能翻得出來的?頭兒說了,能榨出多少算額外的油水,反正天亮前就把人拖到河邊一起砍了,不榨白不榨。”
“啊……”曲雁荷失聲驚叫起來。曲雁荷剛要驚撥出聲,被柳玉竹迅速捂住了嘴巴。
“別喊,”柳玉竹低聲急道。
“娘,他們,他們說,天亮前就,就,”曲雁荷結結巴巴地語不成句。
“娘聽見了,你聽我說。”柳玉竹的聲音雖然發顫,卻透著意外的冷靜。
“雁兒,你先答應娘,無論如何,都要想法活下去。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曲雁荷雖然不知道,柳玉竹現在能有何方法讓她們活下去,還是順從地點點頭,說道:“娘,我答應你。”
“好雁兒,”柳玉竹拍著她說道,“你聽娘說,這些年有件事一直瞞著你,你,你其實不是娘親生的。”
“不!娘,這不是真的,你是急糊塗了嗎?”曲雁荷一著急,聲音有些高了。
“別打岔,來不及了,”柳玉竹說道:
“也是我們娘倆有緣,那年我和你姥姥去甘泉寺燒香還願,在路邊遇到了你,這些年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養,如今想來,卻是害了你了。”
其時,天光已微明,柳玉竹臉上的表情已依稀可辨,看著不像在扯謊騙她。
曲雁荷聽到她如此說,一時還是難以置信,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柳玉竹低聲嘆道:
“娘後悔呀,要是讓你和芙蓉,一起去姥姥家,就能躲過這場災禍。孩子,這都是命啊。”
柳玉竹伸手觸到曲雁荷的臉,眼眶裡湧上淚水。
曲雁荷的眼淚,也跟著滾滾而落。
柳玉竹給她抹去眼淚,說道:
“孩子,先別哭,聽娘說,你要能逃出去,去姥姥家,你來家時穿的小衣裳藏在姥姥家,你拿著去尋你親生爹孃吧。詳細之處問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