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家回道:“二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去學堂了。二公子的書僮蘇全跟著去了。”
梁振玉贊許地點點頭,“莫寒這孩子,出去一趟長見識了,懂事多了,這才剛回來,如此自覺地去學堂啦。”
金管家剛離去,李芸苓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摞物品,“姨母,這些是出行時候用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都整理好了,都在此處。需要漿洗的衣裳,已經交給她們去洗了,等洗好了送來。”
梁振玉拉過李芸苓在她身邊坐下,愛憐地說道:“好孩子,快過來歇息歇息。怎麼回府了還要你做這些?交給小枝小葉去做就可以了。”
“姨母您忘了,出行前您許她們兩個月假,讓她們回了農莊,也好陪伴她們母親。”
梁振玉拍著腦門:“噢,對,瞧我這記性,忘了這茬口。沒想到,咱們提前幾日回來了,我這就讓金管家派人找她們回來。”
李芸苓攔住她:“不用了姨母,我剛進來之前,聽到金管家已經派人去農莊了。”
“那就再委屈你幾日,等她們倆回來,你再回家陪陪你爹孃。正好,一會兒陪我去方府賞花。我可一時也離不了你,要不是尋思這麼多天沒見,你娘該想你了,都不捨得放你回去。”梁振玉拍著李芸苓的手。
“沒事,姨母,我娘總說我們姐妹三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吵得慌,讓我多陪陪姨母。”李芸苓安慰道。
由於愛女微寒失蹤,梁振玉一直鬱郁不歡,身體多病,李芸苓經常陪在梁振玉身側,一年中倒有大半時間在蘇府。
“那好,你回家看看你爹孃,報個平安,就回來姨母這裡,說真的,真捨不得放你離開久了。”
梁振玉說的是真心話,李芸苓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又會說話,只比微寒小一歲,她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的。這些年也幸虧李芸苓在她身邊,陪伴著她,給她帶來一些歡樂。
蘇莫寒此刻正穿行在大街上。街上擁擠,根本走不快,他幹脆下了馬。他的書僮蘇全牽著兩匹馬,跟在他身後。
大街上不許普通人策馬賓士,再說,在這擁擠的大街上,就是想策馬也跑不起來。如他眼下這般孤身往前,都走不快。他不時被甚麼人撞到或是被甚麼挑擔絆到。
蘇莫寒這會兒正煩著,想不通這許多人為何擠在大街上,慢騰騰地堵著路。
他十分懷念前些日子在城外走過的那些土路,雖說塵土飛揚,崎嶇顛簸了些,但是土路上寬闊無人,可以策馬賓士,可以任人徘徊,更重要的是,還會遇到小七姑娘。
想到小七姑娘,他更加鬱悶。他不明白這個小七為何一直躲著他?
從客棧、集市到昌河渡口,再到清風山,她似乎極力要跟他保持距離,撇清關系,離他遠遠的。
這次幹脆玩失蹤,來個避而不見。他就那麼可怕?那麼不可接近?
更令人惱火的是,他說的話,她似乎都聽不懂,他送的花,她竟煮成了茶。唉,這個小七,她到底是笨還是木?
有時候看著又挺聰明的,瞧她說起煮茶,說起什麼野草莓紫蘇草,說得頭頭是道的。難道她還有另外的不得已的苦衷?
想起那滿臉是泥的天真活潑樣子,那清脆婉轉的好聽聲音,那叉腰跺腳的嬌蠻憨態,蘇莫寒鬱郁地簇起眉頭,清風山一別,恐怕再也不會遇到她了。
他回身瞅瞅蘇全,瞅見蘇全扯著韁繩牽著兩匹馬,費力地穿行在擁堵的人群中,氣又不打一處來,
“蘇全,這兩個月你留在家,是不是吃了睡,睡了吃,過著豬一般的幸福生活。”
“是啊,二公子,你咋知道的?”蘇全憨憨地笑著。
“我說你睡成了豬腦子!”蘇莫寒伸手給他腦門上賞了個“栗子”,訓道:
“如此重要的事兒你都記不住,南門西門你都記不清,害得咱們起個了大早趕個了晚集,這會子在人群中挪動,何時能挪到南門?”
蘇全捂著腦門,依然憨憨地笑著,“沒事兒,二公子,方公子說過,他一定等著你,不見不散。”
見他那樣,蘇莫寒倒沒了脾氣,聚起耐心,啟發他:“你再好生想想,方序章約我出城去,到底有何事?”
還沒聽到蘇全的回答,蘇莫寒就聽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人大聲呵斥道:“你這個人走路不長眼睛嗎?看差點撞倒了我的餛飩挑子。”
蘇莫寒循聲望過去,想瞧個究竟,可惜卻被人群遮擋著,看不清楚。
只是從狹小的縫隙中影影綽綽見到一絲背影,淺櫻草的一抹衣衫,直覺是纖細瘦弱的,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也未聽到那人向人家攤販道歉的回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