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床上起來,一絲寒氣襲來,令她兩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清晨都這麼冷,夜裡只怕更冷,這個蘇莫寒去哪兒了?
她開啟門張望,卻見蘇莫寒兩眼惺忪,正從外面走廊的地上爬起來。
芸苓站在一旁驚奇地問道:“莫寒哥,你怎麼待在此處?”
蘇莫寒有些窘,本想在外面待一會兒等天亮就回去,沒想到竟倚著欄杆打起了盹兒,更沒想到芸苓這麼早來尋他。
他磕磕巴巴道:“那個,本來只是想出來瞧瞧月亮來著,剛剛一不小心打了個盹兒。”
“莫寒哥怎的不在屋裡歇息?”
芸苓問著,正好瞧見曲芙蓉打屋裡出來,她狐疑地打量著曲芙蓉,對蘇莫寒道:“你,你把客房讓給一個夥計,你待在外面?”
“甚麼夥計夥計,這是我請來照料母親餐食的。我是嫌房裡悶熱,特意在走廊裡涼快。”
蘇莫寒不讓她說下去,轉移話題,問道:“表妹這麼早尋我,有何事情?”
芸苓記起正事,道:“姨母讓我瞧瞧你起了沒,尋你商量今日起程的事兒,還有,姨母想喝安神茶了。”說著狠狠瞪了曲芙蓉一眼。
難道這個蘇莫寒一直待在門外?
曲芙蓉看著眼前的情形,正發愣,被芸苓一瞪,回過神來,忙道:“哎對對我去煮茶。”
匆忙往後廚跑去,聽到身後蘇莫寒“阿嚏阿嚏”打著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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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芙蓉在梁振玉屋裡見到了豆花,心裡很替豆花高興,她果然沒有猜錯,梁振玉當真收留了豆花。
豆花還那麼小,比起獨自飄零在外,自生自滅,能給人家做個小丫鬟,就算辛苦點,最起碼從此後有飯吃,有衣穿,有地兒住,有人照管。何況這位蘇夫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對下人苛刻的主人。
曲芙蓉將安神茶擺在桌子上,單獨端過一杯,對蘇莫寒道:“蘇公子,這是姜棗茶,祛寒的。”
蘇莫寒訕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沒說話,端起茶一飲而盡。
梁振玉仔細地打量了一眼蘇莫寒,問道:“怎麼,著涼了?”
蘇莫寒忙道:“娘,我沒事。”
芸苓斜了曲芙蓉一眼,低聲咕噥道:“這會子裝甚麼好人。”
蘇莫寒忙拿眼神制止她。
曲芙蓉裝作沒聽見,讓蘇莫寒待在外面她也過意不去。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心裡只在盤算往後怎麼辦?是不是得找個藉口離開他們?
起程時,梁振玉和芸苓同乘一輛馬車,豆花隨曲芙蓉乘一輛。
蘇莫寒給他自己留了一輛,也不知是困了還是真著涼了,一上路,他就棄了馬,鑽進馬車裡了。
曲芙蓉坐在馬車裡感嘆,還是乘馬車舒服,自己走路那腳上經常磨出水泡不說,刮風下雨日頭曬著都沒個躲處。
沒過一會兒,她也困了,昨兒夜裡回客棧本就很晚,半夜裡受了驚嚇,好久沒能入眠,快天亮了剛入眠,又被芸苓吵醒。這會子馬車有節奏的顛簸,很快讓她迷迷糊糊打起了盹兒。
不知過了多久,曲芙蓉被馬車外的喧嘩聲吵醒,便掀開車簾往車外瞧。
馬車正經過一喧鬧的集市,賣餛飩的、賣風箏的、賣糕餅的,一個個攤販從馬車旁掠過,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穿梭來往的人群。
好久沒有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了,上一次全家人一起逛集市,圍在一桌吃餛飩,還是去年中秋節前日。
曲芙蓉瞧著,心裡酸酸的,爹孃會在哪裡?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去了澄州城嗎?
有撥浪鼓的聲音傳來,曲芙蓉心想,牽著孃的手搖著撥浪鼓的孩童多幸福,便循聲瞧去。
卻見路邊的茶水桌前,向裡坐著一位老者,頭發花白,揹著一個柳條筐子,筐子上插了只撥浪鼓。
原來是個貨郎,走街串巷的貨郎都搖著撥浪鼓,讓人一聽就知道貨郎來了,所以撥浪鼓又稱貨郎鼓。
曲芙蓉盯著那隻貨郎鼓,近了,又遠了,心裡想:要是趙家村的老貨郎就好了,說不定會帶來什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