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這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疫病,未免傳染了將軍,將軍若有什麼事情,尋親衛即可。咳咳……”大概是一口氣說了太多了話,又急了些,他沒忍住又咳了一陣,直到佑安替他拍了拍後背,才緩和些,繼續道,“將軍……咳咳……不必拘謹,只當是回了將軍府就是。”
“多謝殿下!”
謝青山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青州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別院裡,他們診脈後都只是一味的搖頭。
“這位軍爺早前受過重傷,傷及心脈,如能好好調養,說不定還能……”有一名老大夫搖頭嘆氣,開了方子遞給謝媛,道,“新傷舊患,難說,難說。關鍵就看這兩天夜裡,如果能捱過去,指不定還有些許轉機。”
謝媛道了謝,親自去熬藥。
軍營裡將士受過更重的傷,吳老軍醫都能搶回來,怎麼到了他爹爹這裡,就是難說了呢。
一碗藥灌進去,謝青山仍舊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謝媛靠坐在床榻邊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滿是胡茬的人,安靜的模樣令她感覺有些惶恐,記憶中娘親入殮前也是這樣的。
指尖發緊,她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心中猛地一沉。
發熱了。
她立即起身,去尋大夫。
路過中庭時,她身形一頓,轉身便瞧見一道黑影掠過牆圍,朝懷王的寢居而去。
本能的提氣,剛越上牆頭,她倏地自我嘲諷似的笑了,別院眾多親衛侍衛,不可能察覺不到此人的闖入。但他們都視而不見,只能說明,此人是他們自己人。
懷王的事情,便是天家的事,少沾惹為妙。
幾名大夫應當是得了令,都沒睡得太沉,謝媛沒登多久他們便匆匆更衣起身,同去想法子替謝青山退熱。
“依老夫看,不如先去了他傷患處的腐肉,再以烈酒噴灑。此法雖兇險了些,但醫典上不是沒有過先例。”
幾名老大夫意見不一,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最後他們齊齊看向謝媛,交由她來定奪。
謝媛握緊拳頭,正要開口,門外忽然響起熟悉地咳嗽聲,她抬頭看過去,懷王一身白衣如雪,站在院門外,佑安公公一臉擔憂地替他捋背。另一側,藏著另一道身影,謝媛瞧不分明,只能隱約瞥見飄揚的墨色衣角。
“殿下,您怎麼過來了?”
謝媛上前迎過去,懷王捂住嘴又在斷斷續續地咳嗽,他道:“咳咳……玉弧將軍……不必……不必過來,站在那裡就行。”
“本王……咳咳……是來告訴將軍一個、咳咳、好訊息的。”
懷王咳地有些喘氣,佑安急忙接道:“王爺您歇會兒,奴婢來說。”
“方才接到訊息,醫仙鳳儀的徒弟途徑青州,被王爺的人截住了,天亮前應當可以到別院。將軍若是等得起……”
“我等得起。”
謝媛朝懷王躬身,鄭重道謝:“多謝殿下。”
“先前懷疑殿下有肺癆之症,也是玉弧之過,抱歉。但如果再來一次,玉弧還會是一樣的選擇。”
月色晦暗,庭風時有時無,懷王看著雖彎下脊骨卻仍舊一身正氣的少年將軍,眉眼處閃過一抹溫和的笑意,忍住喉嚨間的癢意。
“本王從未怪罪過將軍。能與玉弧將軍共事,本王三生有幸。”
話語間,他眼神瞥向身側藏在暗處之人,果不其然見他冷了臉,眼中笑意更甚。
“將軍不必多禮。若不嫌棄本王這破爛身子,本王可否進屋與將軍一起等醫仙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