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的,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皇上嗤笑一聲,一骨碌喝了一大口茶,方才覺得解氣,“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此番進京,你真的已經想好了?”
提到正事兒,謝媛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痞笑,神色肅然,回以君臣之禮,回道:“回皇上,臣不悔!”
“好!”
皇上拍了拍桌案,猛地起身,目光如鷹隼一般盯著謝媛。
他道:“朕從來不看低女子,也一直相信你會是定北侯府的繼任者。然本朝民風雖然比前朝要開放,但卻仍不許女子行走於官場,軍營改革廢除女子不得入內之律法,已是朕和王丞相與其他老頑固派系博弈拉扯,能讓他們做出的最大讓步。”
“朕深知行軍打仗不易,打的是命,靠的不僅僅是本事還是有運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不可或缺。
“如今關於你爹定北侯的流言甚囂塵上,縱使朕一個都不信,但其中有太多人攪混水,牽扯太多。為免朝局震蕩,朕能做的有限。
“謝玉弧,朕這麼說,你可明白?”
謝媛,字玉弧,乃皇上親封的三品將軍。
“臣明白。臣感謝皇恩浩蕩,得遇明主,是臣之幸!”謝媛叩首謝恩,目光堅毅的回望,直視聖顏,“臣在此立下軍令狀,誓死尋回定北侯,守護北境安寧,寸土不讓,勢必驅逐南蠻於千裡之外,百死而不悔!”
眼前的少女,還未及笄,跪在地上的背影卻已筆直得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光彩奪目,風姿碾壓朝野無數文臣武將。
這一把利劍,可鎮山河,是他和定北侯親手磨練打造的!
皇上心中亦升起一股自豪,得此良將,亦是他這個君王之幸。
室內一片靜謐,鸞妃緩緩起身,握住皇上的手掌,目光透過嫋嫋升起的燃香,彷彿看見當年同樣負著一柄寶劍的長姐。
“皇上,圓圓越來越像阿姐了。”鸞妃似乎想哭,最後卻是笑著道,“定北侯府將她教養得很好。”
皇上頷首,抬手示意謝媛起身,轉頭拍了拍鸞妃的胳膊,道:“平寧郡主當得萬戶侯。”
只此一句,鸞妃和謝媛都沉默了,他們知曉皇上的意思。姐姐娘親)雖功不可沒,卻無法如同男子一般名垂千古。
她們,要走得路,還很長,也很難。
“另有一事,前糧草督運趙成化不日即將入京,他已於入京途中伏罪,按律例判秋後問斬。”
皇上話音剛落,謝媛便冷了臉,雙眼寒光乍現:“皇上,臣要她斬立決!不過,臣自有辦法,不會讓皇上為難的。”
“不要鬧得太過分,一切隨你。”
謝媛同皇上談了些北境軍務上的事情,一齊用過午膳,因皇上還有奏摺未批,便先離開了儀和宮,剩下謝媛和鸞妃聊些家常。
鸞妃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她拍了拍額頭。
“瞧我,一高興就把正事兒給忘了。你祖母不是給你定了門親?我記得是王家老七,聽說前些日子從馬上摔了下來,昏迷了好幾天才轉醒。因著此事,近日便有你剋夫的名聲傳出來。
“我家圓圓哪哪兒都好,怎麼可能剋夫?姨母就給長樂侯府傳信,讓你外祖父留意留意把傳言給壓了下來。
“但是,自從你爹失蹤的訊息不脛而走後,之前被你外祖父壓下來的流言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又冒了出來。且這一次更為氣人,居然說我們圓圓刑剋六親!既是刑剋六親,為什麼長樂侯府沒事兒,我這個嫡親姨母也沒事!”
鸞妃越說越火大,玉芝姑姑擔心她氣的噎著,便接過話頭,繼續道:“娘娘本來打算這兩天查一查流言的源頭,再將那居心叵測之人關進天牢,但老侯爺來信說其中水太深,不讓娘娘插手。娘娘為此這兩日總也睡不好吃不好,也就今天姑娘來了,娘娘心情才好了些。”
“姨母莫要生氣,因為這茬破事兒氣壞了身體不值當。您就放心好了,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沒法兒捂住所有人的嘴,那就讓他們換個說法好了。”
謝媛抱住鸞妃的胳膊,腦袋靠在她的肩窩輕輕的拱了拱,和小時候一般的撒嬌姿態,惹得鸞妃嬌笑頻頻,心中的鬱氣瞬時消了大半。
她伸出染了橘色丹蔻的手指,輕捏謝媛的臉頰:“快說說,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鬼主意說不上,上上策倒是有一個。”謝媛毫不收斂的自誇,眉宇間皆是得意之色,“姨母,我要藉著陛下允我的這個機會,退了王家七公子的親事。”
“不成!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