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允樂得清閑,希望最好他們就此收手,乖乖離開這裡。
今天依舊是週四了,算起來,他們也該收到附中發的搬離通知了。
顧清允剝了個蜜柑。
不知道,他們現在在想什麼。
樓下402。
屋子裡煙霧繚繞,裴誠盛將煙頭扔在地板上踩滅,又點上了一根。
柳明華抱著裴翔,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
不知道是不是顧氏的人施壓,她在警局拘留到今天才放出來,回到家就收到了附中的通知。
這套房子確實是裴確爭取到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覺得裴確有資格擅自將房子收回。
他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按理說,應該是備受寵愛的。
可是他出生的那一天,外公外婆在趕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外公當場斃命。
與此同時,裴誠盛做的小本生意也出了問題,柳明華沒辦法照顧裴確,只能將他送到爺爺奶奶那邊。
但沒過多久,奶奶就被撞斷了腿。
至此,裴確被冠上了災星的名字。
柳明華恨他,甚至不願意見到他,後來他們又生下了裴翔,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對比之下,家裡人越來越討厭裴確的存在,對他非打即罵。
甚至有一次,他們故意將裴確扔在街上想丟掉他。
原以為萬無一失,裴確卻被警察發現,送了回來,那兩個年輕警察還嚴肅地教育批評了他們好一段時間。
自那以後,柳明華不敢再將他亂丟,但也愈發覺得他是個累贅。
可她也記得,最開始裴確還是會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努力擠出笑臉討他們開心,用自己瘦小的身體去分擔家務。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就是那次丟棄的經歷之後,他就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整天陰沉著個臉不知道在計劃著什麼。
但那時候還能看明白他眼中的情緒,再後來,柳明華就再也看不懂他了。
那雙黑眸如墨染般,再也不見了其他顏色。
“就這麼定了。”裴誠盛將煙摁在茶幾上,眸中一片冷意,“是他先不仁的,就別怪我們不義了。”
週五早晨又飄起了小雨。
顧清允瞥了一眼還穿著那身校服的裴確,沉默了兩秒:“怎麼?衣服買了你也不穿,覺得我買的不好?”
“沒有。”裴確笑了一下,“我……沒怎麼穿過新衣服,穿著怪不習慣的,等我再適應幾天吧。”
他很少笑,在顧清允為數不多的記憶裡,他的笑容總是慘淡的、虛假的、不帶情緒的。
但他少見的彎眉輕笑,卻像是柳梢拂過湖水。
很漂亮。
顧清允挑了挑眉,移開了目光:“行吧。那你得抓緊適應,不然再過幾天天氣就熱起來了,那幾套衣服就不太適合穿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笑道:“不過呢,到時候我再陪你買點春夏的衣服。”
裴確點點頭,溫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