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袁頌今夜顯然過於興奮,弄到她後半程累得沒心思跟他解釋,幹脆就隨他去了。
春宵苦短,兩人每日能膩歪的也不過就幾個時辰,等阿青睡到中午醒過來,身側床榻早就空空如也,獨留一地淩亂的羽衣,昭示一夜的旖旎。
新帝登基後,不單袁頌忙,整個袁府也忙得連軸轉。
絡繹不絕的訪客快要踏破袁府的門檻,連帶袁頌他爹日日撚著胡須,也對獨子的作為欣慰非常。
袁在望偶爾消食時繞到祠堂,又免不了對兒子年紀輕輕就官拜宰相一事偷偷自喜,當著列祖列宗的面,把兒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阿青被吵得心煩,又不方便現身罵人,只能等袁頌回家,小嘴叭叭地跟人訴苦告狀。
袁頌忍俊不禁:“我爹都誇我什麼?”
阿青下午被吵醒的起床氣還在,聲音悶悶的:“來來回回無非就那幾句。”
袁頌又笑:“哪幾句?他素來對我嚴厲,我從未聽他在言語上對我做過什麼肯定。”
阿青:“當然是誇你才貌雙全、足智多謀、英俊瀟灑、克己複禮、萬中無一,是整個大邑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忠臣,有朝一日必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是整個上京城所有待嫁少女的閨中春夢,民間票選一等一的東床貴婿,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結交了你,祖上都要燒三柱高香。”
袁頌抿著唇忍住笑,摟著懷裡的少女,一邊用鼻子親暱地蹭她,一邊輕輕地咬她耳朵:“那你覺得呢?”
阿青:“覺得什麼?”
袁頌:“覺得我爹說的,有沒有道理?”
袁頌升任宰相,偌大袁氏也漸漸由他掌家。
最近幾個月他專程差人將祠堂附近的小禪房進行二次擴建,另闢了好大一塊區域,弄成了一個單獨的院落,栽上成片的綠竹和臘梅,平日裡也就是個打掃的僕從定時定點出現,美食好酒卻能不間斷供應,讓阿青獨自一個神仙也住得相當自在,無需擔心化形被別人打擾。
暖池裡的水泡得她通體舒泰,曲水流觴的岸邊放著不醉人的梅子酒。
阿青放下手裡的酒盞,狐疑地側眸看了他一眼,對上袁頌含笑的眼角眉梢裡那一點微不可查的試探。
她想了想,中肯道:“還成吧。”
袁頌顯然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還成是什麼意思?”
阿青為難地皺起眉,挖空心思想了半天袁頌身上的優點,猛然反應過來,從他的懷裡掙起身:“袁頌,你是不是拐著彎想聽我誇你?”
袁頌支肘抵在溫泉的石沿,歪著腦袋懶洋洋地沖她笑,卻沒否認,有些期待道:“那你也可以不拐彎誇我,可以當著我的面,直接誇我。”
暖池裡水汽氤氳,蒸得他一雙桃花眼泛著點迷離的紅潤。
微垂的視線落在阿青隱沒於水下的胸口。
他喉結輕滾,眉眼彎起來的時候,微微泛紅的臉頰,似有醉意。
只是少年權臣,舉手投足裡自帶一份從容恣意,不至於急色至此。
更何況,經過一段時間的官場歷練,習慣了旁人的仰視,總會讓阿青覺得他身上好像有些東西跟以前不一樣了,如果真要找出一個詞來形容,那翻遍古典,挑出來最合適的,應當是“成熟”。
以前的袁頌,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老成,而此刻的袁頌,像是真的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阿青:“我既不是你爹,又不是你的小皇帝,更不是你的同僚,聽我誇你有什麼意思?”
袁頌似笑非笑的目光仍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從她滴著水的下巴,移到她幹淨的鎖骨,再往下,呼吸就有點重了。
“他們誇我的,我才不愛聽,也很沒意思,但我愛聽你說的。”
黏黏糯糯拉著絲的無賴語氣,也不知是在跟她撒嬌還是蠱著她聽話。
阿青其實想不出袁頌身上有什麼優點,畢竟凡間的評價標準,對她一個神仙而言,太無足輕重。
但如果硬要挑好處,她也只能說他是一個很討神仙喜歡的妙人,若放眼整個凡間,她也只樂意挑他同自己雙修,只是這種評價怎麼聽都很主觀隨意,絲毫沒有半分說服力,聽起來甚至相當敷衍。
見阿青愣愣地抿住唇,袁頌微微斂下笑意,卻依舊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調笑語調,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給他自己臺階下:“你既叫我一聲夫君,那作為你的夫君,總該有點可取之處吧?”
阿青:“當初是玩笑話,不是都跟你說了麼?”
袁頌對她的反駁置若罔聞,只笑著水下拉住她的手,很自然地就按在了身下。
阿青:“……”
如果壯觀也算可取之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