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北辰清楚,多半是赤蓮動的手。
赤蓮千方百計逼他來神界,見他沒死,肯定不願輕易放過。
等他回神界,大概有一場惡戰。
憑心而談,宴北辰還真不想現在回去,給自己招麻煩。
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他還有個人沒殺,必須親手解決。
畫酒咳了一聲,欲蓋彌彰整理裙角,“這次你幫了我的忙,算欠你一個人情。”
聲音低若蚊吶,生怕他聽清。
宴北辰大方笑言:“太客氣了,還欠什麼人情。”
畫酒正色,想說一碼歸一碼,欠他的當然要還。
話還沒出口,少年抱著胳膊,靠在桌上,壓低身量湊近她:“我現在就有個小忙,你現在就能還我人情。”
畫酒:“……”果然不能把他想得太好。
“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麼忙?先說好,殺人放火的事不幹。”
“我可是好人,你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宴北辰故意賣關子,“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先跟我來。”
他帶著畫酒,坐在一片無人的空曠草地。
天色逐漸沉暗,螢火蟲一點點冒出來,提著燈籠,圍著兩個不速之客竊竊私語。
畫酒抬起手掌,弱小的一隻,毫無防備落在她掌心,散發溫和螢光。
湊近那隻螢火蟲時,畫酒心中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帶她來這裡,不會就是看螢火蟲吧?
她剛想開口,宴北辰彷彿提前洞穿她的想法,就地躺下:“別光顧著看地上。看天上的螢火蟲。”
畫酒仰起腦袋,眼裡盛滿驚嘆。
幽藍天幕上,繁星璀璨,開始往人間滑行。
天上的螢火蟲,原來是流星。
耳畔傳來少年慵懶的聲音:“我的小忙就是,陪我看完這場流星雨。”
明明是求人幫忙,語氣卻不容拒絕。
畫酒身形僵硬一瞬,飛速低下眼,誰也不看,盯住腳下並不清晰的草地。
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問:“為什麼……為什麼,要看流星?”
她是和一個人有過約定,但那個人不是宴北辰。
少年略微沉思,最終道:“不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他覺得少女坐在雲州夜空下,獨自抬頭時,真的很孤獨。
那一次,紙符小人扒在她裙邊。
這一次,他終於光明正大,躺在她身邊。
不過這個秘密,宴北辰絕對守口如瓶。
要是讓她知道,肯定又要拔刀砍他。
聽見少年的答案,畫酒兀自鬆了一口氣。
她表現得毫不在意,內心卻略帶自嘲。
是啊,宴北辰早就忘得幹幹淨淨。
更何況,小啞巴這麼好,怎麼可能和他扯上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