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重新冷靜。
如果不能一起活,註定有人要死,那死的那個人,絕不能是他!
理智在狂妄叫囂,通知他該動手了。
無論神魔,都是百年一劫。
而宴北辰非神非魔,是逆天而生的異類,一生只有一劫。
過劫則壽與天齊,不過就灰飛煙滅。
宴北辰緊緊抱住她。
天地接壤處,白金光芒朝兩人不斷彙聚。
少女長衣雪白,男人褪去喜服,只著一身純淨的黑,以親密的姿態擁抱。
白與黑,光與暗。
他沒有表情地陳述:“我見過最醜陋崎嶇的人心,直視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族。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裡,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為了想要的,我連自己的往生骨都能生生斬下來。你覺得,我該為你放棄嗎?你讓我為難了,我該放棄你才對。”
他下定最後的決心。
從遠處看,兩人親密無間。
只有畫酒知道,完全不是那樣。
那隻殺死小神族的手,此刻溫柔貼在她後頸上,稍一用力,就能擰斷她的。
畫酒的每個毛孔都在叫囂,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茫然抬起頭,看向天上數萬朵雷雲,如同瑰麗紫曇,接連盛開。
而腳下,狂風怒號,火山爆發出巖漿,白浪盤旋著聳立山峰,像一隻隻手伸來,要把日月一同摘下。
外面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
有人大喊:“那些雷是怎麼回事?不會是劫雷吧,怎麼可能這麼多!”
神魔劫雷,一次百道,可眼下情形,數十倍也不止。
周圍傳來眾人驚恐的聲音,兩人身旁有透明的結界包裹著,無人能靠近。
多?
宴北辰眼底涼薄。
他覺得不多。
為整個三界送葬,再多的劫雷,也不算多。
畫酒隱約猜到他想幹什麼,目光逐漸變得絕望。
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少女唇齒啟合,像要說些什麼,恰巧頭頂劫雷凝聚,動靜響徹天地,宴北辰壓根沒聽清,只看見水珠順著她臉側滑落,靜悄悄下了幾滴雨。
不過也不重要了。
“別害怕。”
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
“我愛你,你別哭。”宴北辰是這樣說的。
畫酒完全愣住了,眼淚懸在下頜。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