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想活,所以只好讓所有人替他去死。
聽見可笑的話,畫酒肩頭都在輕顫。
看啊,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過去不提,只是懶得在意,懶得提。
“不勞費心,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
她寧願找個離他遠一點的地方死。
“你的灑脫令人欽佩。”青年尾音上揚。
天塌下來,他也是這種隨性狀態。
畫酒不在意他的嘲諷,坐起身說:“拿走你的往生骨,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了。”她低著頭。
宴北辰抬起她的臉:“這麼著急死嗎?”
畫酒直直迎視他:“只是不想欠你的。”
這次輪到青年愣了很久,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宴北辰問:“就這麼恨我?”
畫酒內心很平靜,可眼淚就是忍不住決堤。
她流著淚哽咽:“我恨死你了。”
“恨就恨吧。”他耐心捧住她的臉,甚至有心情欣賞她的頹喪,“可要一直記得恨我。”
畢竟記恨,也算特別。
這話並不是開玩笑,宴北辰說到做到,直到成親前,畫酒都一直被禁錮在別院。
終於到了婚期這天,隔著很遠,喜慶的絲竹管樂聲都飄揚進來。
宴北辰請了神族觀禮,為表看重,親自帶兵,前去蒼野迎接。
他一走,魔宮就冷清下來,只剩那些紅綢彩帶迷惑眾人。
今日不僅是他迎娶神女,更是他的登基大典。
畫酒也沒想到,常嬤嬤會在這時候找來,冒死打破結界,闖進別院。
“蘿靈殿下是個很好的人,沒有她,我不會活到今日。”常嬤嬤一邊說,一邊吐出大口的血,素淨衣衫都被染紅。
畫酒本以為,常嬤嬤和其他人一樣,在心底鄙夷她,早就拋棄她。
“不要說話了。”
畫酒慌得手足無措,想讓常嬤嬤儲存力氣,她出去找醫師救她。
然而敢以命硬闖宴北辰的結界,常嬤嬤就沒想活著離開。
“我活得夠久了,早就活夠了。”
千年時光,親友死盡。
她遞給畫酒一塊帶血令牌,“拿著令牌,離開魔界,去你想去的地方。”
畫酒痛苦道歉:“對不起,我並不是蘿靈殿下的女兒。”
根本不值得她以死相救。
以往常嬤嬤總是兇巴巴的,這次她難得溫和,伸手撫摸畫酒的臉:“傻孩子,你是不是真正的表姑娘,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你要是再不走,嬤嬤就白死了。”
咽氣前,她狠心將畫酒推出去。
以命換來的缺口,也僅夠一人通行。
結界外,少女握著帶血令牌,流淚磕完三個響頭,決然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