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了。
軟榻上,青年整個人都被黑暗包裹。
更可怕的是,那些黑暗彷彿有生命力,不斷往外延伸,讓人不寒而慄。
畫酒被凍得害怕,下意識轉頭,看向外面。
外面天光晴好,要是快些,還能趕上人間黃昏。濱水木亭,就著湖光,用個晚膳。
踏出去,天高任鳥飛。
踏出去,是她可貴的自由。
畫酒幾乎邁出去了。
可踏出去,小啞巴一定會沒命。
最終她松開手,朝宴北辰走去。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她站在他面前,如同靈魂破碎的木偶,眼睫垂著,看不清眼底情緒。
宴北辰依舊不說話。
她讀懂那種沉默,再向前些。
等她終於走到他能掌控的範圍,青年撕掉溫和麵具,伸手撈過少女後頸,像在拎一隻兔子,迫使她俯身湊到他面前!
畫酒撐住床架,才沒有整個人摔到他身上。
他惡狠狠道:“怎麼不幹脆走出去呢?一個啞巴,值得你做到這一步?”
畫酒痛得蹙眉,討厭“啞巴”這個極帶輕蔑意味的稱呼。
她完全輸了。
但目光不再閃躲,聲音不卑不亢:“他是我朋友。”
僅僅這一個理由。
其實兩人都清楚,回到他身邊意味著什麼。
正因為清楚,所以憤怒。
越是瘋狂,才越要冷靜。
“你朋友還真是多。”宴北辰佯裝毫不在意地鬆手,“來吧,讓我看看你偉大的友情,值得你做到哪一步?”
畫酒終於站直身子。
她本來以為自己什麼也不在乎。
直到試探邁出半步,才發現,那比她想象中更艱難。
“能不能用別的東西和你換?”猶豫後,她試圖討價還價。
“別的?”
青年嘲弄笑起來,“看起來,你口中的友情,不過如此。”
笑意未達眼底,少女偏過頭,柔軟的唇貼上來。
她的手放在他肩上,毫無技巧親吻著。
於是,青年眼底還未升起的戲謔,徹底被凍成冰渣。
畫酒心底是苦澀的。
她別無所長,貌似只有身體還對他有點吸引力。
親他的時候,她腦子裡什麼想法也沒有,只記得小啞巴會給她摘果子,抓兔子,不圖回報地對她好。
這樣的傻子,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更重要的是,畫酒欠不起任何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