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酒覺得他這副樣子實在太惡心,然而他死死捧住她的臉,眼中幾乎有近似委屈的情緒浮動,“不然的話,你猜,為什麼明知顧夜動了殺心,費廷依舊不能帶著妻兒避世?”
“我來告訴你。是因為追逐權力的道路上,只有死人,才能被允許離場。”
他眼底情緒一寸寸變涼。
“我不殺你口中那些好人、好朋友,他們就要來反過來殺死我。”他近乎病態地問,“還是說,你想讓我死?”
宴北辰覺得,他一定是瘋了,竟然試圖從她這裡得到理解。
畫酒搖頭:“是因為你非要去爭!”爭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不是想爭,是不得不爭。”他冷靜道。
沒人知道,不可一世的宴北辰身負天罰咒出生。
蒼白手腕上,負七十二重鎖鏈,鎖住靈魄。
那是天道的特殊標記,只等時機成熟,就要用劫雷清洗他。
坐以待斃?
不。
他要用天下人的性命,來換他的命。
“別再狡辯了!”畫酒崩潰道。
無論他怎麼說,費娘子的事,她不能原諒。
費娘子可以死,任何人都可以死。
但她覺得宴北辰真是可怕,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贏,卻偏偏利用無辜的人,達成目的。
他和青瑤是同樣的人!
終於,他冷睨她一眼:“你算什麼東西,我需要和你狡辯?”
宴北辰起身整好衣衫,恢複衣冠楚楚的模樣。
在他身後,少女撐著坐起身,用破碎的衣料勉強蓋住自己。
悲愴壓彎她的脖子,再也抬不起頭來。
巫樗已經死了,她也沒用了。
宴北辰肯定也想解決掉她。
對著青年的背影,她沉默良久,在他即將邁出石牢的時刻,突然吐字:“我很後悔,那天給你加的不是毒藥。”
要是他願意回頭,能看見少女左眼蜿蜒而下的血淚。
但他沒有。
離去前扔下一句:“是毒藥的話,我一定先餵你喝。”
第二日清晨,有緋衣侍女走入石牢,為畫酒帶來換洗衣裙。
不再是之前那個小侍女。
陰暗角落裡,少女安安靜靜靠坐著,像是睡著了。
緋衣侍女走過去,放下手中託盤,碰了碰少女的手臂:“表姑娘,醒一醒。”
然而少女順著她推的方向緩緩滑倒,藉著微光一看,她左眼下方,全是未幹的血跡。
侍女顫抖伸出手,或許是太緊張,甚至完全沒有感受到少女呼吸的存在。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沖到外面被侍衛攔下,磕磕巴巴道:“表姑娘她,她好像……她眼睛流了好多血。”
聞言,侍衛們神色凜然。
尊上只讓他們看著人,沒說讓她死在裡面。
來不及考慮,立馬將此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