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只是傳說,現在他告訴她,那是真的。
畫酒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漾開笑意,猝不及防滾落兩行清淚,像長長的線,蜿蜒入發間,又被青年握住。
或許她該慶幸,不然宴北辰怎麼可能拿出心來救她?
既修無情道,註定不會在意任何人。
不信奉愛情恩義,不相信世間任何美好。
即使真的出現,也是動搖道心的存在,必須親手扼殺摧毀。
為了爭奪權力,天下皆可殺。
魔域四分五裂,也只有這樣極度利己的魔頭,才能在短短幾十年間,完成巫樗一生都做不到的壯舉。
鎮壓諸王動亂,收複各方勢力。
他踩著所有螻蟻的性命,站在魔界至高無上的位置,無人可撼動。
邪魔是這樣的,踏著天下人的血走過,也不會感到絲毫歉疚。
所以她本不該對他有任何期待。
他不打算再瞞她任何事,索性全部承認:“當初在蒼野,你覺得我憑什麼救你?因為我需要一個表妹,讓巫樗覺得愧疚。看他過得太舒坦,我渾身的骨頭都要難受得死了。”
“憎恨?不。不是因為我多恨他,而是他佔著我想要的位置,註定成為我最大阻礙,我實在厭煩。”
他撿回畫酒,是為了利用巫樗對蘿靈的愧疚。
他在賭巫樗還保留人性,同時也放出虛假訊號,讓巫樗自以為掌握他的軟肋。
實際上,宴北辰誰也不在乎,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
巫樗與他有著相同底色,也不在乎畫酒是不是蘿靈的親女兒,只是生活太過安逸,想起故人,難免生出多餘情感,想借她填平自己心底名為愧疚的溝壑。
在蒼野前行的兩步,宴北辰快速想完這些。
所以發現親表妹死後,他才退而求其次,撿回畫酒打掩護。
畫酒一夢方醒,笑容清清淺淺。
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隨口問道:“你的長命鎖呢?”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
“太多餘,扔了。”青年語氣平淡。
多餘嗎?畫酒不清楚。
好像,自長命死後,她就再沒見過他佩戴。
宴北辰和她想一塊去了,“你知道長命是怎麼死的嗎?”
“長命是被林州魔兵射中,重傷不治……”畫酒喃喃,背誦一般傾倒答案。
“回答錯誤。”
青年懲罰性般,用指腹按在少女柔軟的唇上,加重力氣滑過,弄得那裡又紅又腫,“是因為它不該成為拖累,所以我殺了它。”
不是不能救,是他不想救。
大荒中,他同樣覺得受傷的長命太多餘。
“你……”
這下畫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只是不說些什麼,心裡像墜著塊石頭,壓得她難受。
憋了半晌,她說出句,“它是你養大的,你沒有心嗎?”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話多可笑。
“有啊。”他語氣淡漠,輕易抓住她的,“不是在你這裡嗎?”
畫酒痛得咬在他肩頭,很快臉被掐住,上方傳來男人沉沉的聲音:“怎麼,受不了刺激,被長命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