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實是這樣的。
但無論如何,把話直白說出來,始終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但宴北辰不覺得尷尬,他臉皮厚。
沒人接得上他的話。
最後巫樗站出來打圓場,讓侍女把孩子放回搖籃裡。
他如一個父親般,從容拉過宴北辰的手臂,安慰他別多心,引他一同去搖籃邊,看看小侄子。
小嬰兒剛滿月,發話,揮舞著手臂咿咿呀呀。
宴北辰覺得他好吵,天真的樣子很討人厭。
但這裡的人都這麼喜歡他,於是他也不能表露出厭惡,只好裝作對他感興趣的樣子。
一大堆人圍過去,小嬰兒什麼也不懂,被場面嚇得放聲大哭。
巫樗不讓侍女去哄他,反而神態親切,對宴北辰說:“這孩子生得倒和你小時候很像,眉眼俊氣。”
宴北辰忍住惡心,才沒立即把手抽回來,敷衍問了句:“我小時候也這麼吵人?”
巫樗愣了片刻:“這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說完,他又心虛找補,“畢竟已經過去很久,都是很久遠的事了。”
久遠?
宴北辰細細品味這個詞,原來一千多年就算久遠。
那巫樗活了五千年,是不是早該入土了?
宴北辰覺得,這個邏輯完全沒問題。
他微笑著,看起來終於不再是渾身刺頭的模樣。
用巫樗的話來說就是,老三終於成熟了。
成熟的老三不動聲色思考著,他的出生代表著巫樗不光彩的過去,要不是他活著從神界回來,巫樗正眼都不會看他。
或許在某段時間,他也曾寂寞,期待父親的偏愛。
但是現在的他,早就過了無知仰慕父輩的階段。
他得比他更狠毒,才能從吝嗇的巫樗手裡,順利接過權力的杖柄。
知道巫樗是什麼樣的人,宴北辰也懶得拆穿這種虛偽,淡聲附和著。
見老三不再時時刺人,巫樗倍感欣慰:“你能這麼想,為父很高興。”
宴北辰難得溫和,靦腆低下頭:“父親高興,我也高興。”
有時候,心底的狠毒不再透過言語發洩,那只是因為,準備付諸行動,切實展現。
巫樗顯然不懂這個道理。
宴北辰只能為他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