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血還在流,成為世間最獨特的,唯一一頭血紅色的追雲獸。
看見畫酒過來,長命轉過腦袋,粗粗喘著氣。
它想朝她笑,卻笑不出來。
它快不行了。
只抬起剔透的眼睛看著她,似乎在無聲安慰,讓她不要傷心。
畫酒揉揉眼睛,啞聲問道:“有什麼能救它的辦法嗎?”
宴北辰臉上已經不再流血,沒有看她。
他的五官本就深邃,斷眉後,更是增添兩分邪肆。
但他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坐在那裡,完全不見跌入大荒前的惶然,只餘肅穆。
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來身受重傷的樣子,簡直像個沒事人。
在畫酒哀求的目光下,他冷漠道:“沒救了。”
要是在魔界,或許還有辦法。
可這裡是大荒,飄揚的血腥氣,很快會引來更恐怖的東西。
“這個蠢貨,非要跟進來找死,誰又救得了它。”
宴北辰語氣極為平靜,完全不在意。
挨罵後,長命抖抖耳朵,白色的睫毛又垂下去幾分,蓋住愧疚的眼睛。
確實是它的錯。
與林州魔兵交戰時,宴北辰曾強調,不許長命和伐弋跟著他。
可緊要關頭,長命一著急,就什麼都忘了。
它只知道,要保護好他。
不能讓他死。
伐弋沒看住它,讓它跑了過去。
血腥氣越來越重。
是長命流逝的生命氣息。
大荒的時間流速,遠比外面慢得多。
大荒一年,外面可能十年都已經過去。
宴北辰坐在這裡,陪了長命半個時辰。
他隱約想起,第一次見到長命時,在一堆靈獸裡,它瘦瘦小小一隻,根本看不出是隻珍貴的追雲獸。
沒人要它。
宴北辰也不想要它。
但它一眼揪住他,跟著他,賴著不走。
他那樣嫌棄長命。
可它臉皮就是厚,趕都趕不走。
掙脫回憶的漩渦,宴北辰終於站起身,走到長命跟前。
看著主人來到面前,長命沒有半分反抗意圖。
它知道,成為拖累,便要被舍棄。
只能認命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