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迎風咳了兩聲,蒼白的面頰帶著不正常的嫣紅。他大笑:“宴北辰,你終於還是來了。”
“怎麼,時至今日,不願喚本王一聲王兄了?”
城樓對面的天空,上百匹追雲獸成陣列排布,飛翅大張,攻擊姿態十足。
坐在首獸上的是位年輕男子,黑衣獵獵,微垂著頭。
碎發微揚,遮掩住他眼底的情緒。
顧夜不由得認真看了他兩眼。
原來這樣陰鬱的青年,才是他的真面目。
可笑他從前竟然識人不明,眼盲許久,錯把仇敵惡鬼當成親弟弟,被耍得團團轉!
越想越氣,顧夜的眼睛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你也配。”
宴北辰笑了一聲,淡淡掀起眼皮,“顧州王抓本殿的人,是想和本殿打仗?”
顧夜哭笑不得。
韓顧兩州被快被他蠶食殆盡,他還有臉問出這種話!
無論抓不抓宴北辰的表妹,仗都是要打的,無非早晚。
既然橫豎都是輸,輸了只能死,那死之前,便不能讓對手贏得太舒心。
“配與不配,你不都來了嗎?”
顧夜反問,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成憤恨。
他怒道,“你殺我王弟,圖謀我顧州。本王死之前,抓不住你,還不能拉你表妹陪葬嗎?”
他將畫酒往前推,擋在自己身前。
望著風中狼狽的少女,宴北辰撐起下巴,散漫笑言:“照我看,這黃泉路,還是你一個人去比較好。”
他神色絲毫不緊張,說話又狂妄。
顧夜壓緊手中鋒利的刀,少女脆弱的脖子被劃出一道血線,在雪白膚色上顯得格外刺目。
感覺到脖前的涼意,畫酒不敢洩露恐懼。
顧夜狀態幾近癲狂:“這樣吧,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放了她!”
他已經等不及了。
他迫切想看眼前這個將他耍得團團轉的男人跪下哀求他,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這樣就算死,也不算太憋屈。
至於放人的話,那當然是假的。
就算宴北辰真瘋了給他磕頭,顧夜也照樣要殺畫酒祭旗。
這種淺顯的道理,顧夜明白,宴北辰自然更明白。
“不好。”
他完全不認可這個提議。
看著下方那個瘋子,宴北辰從容不迫給出另一套解決方案,“急什麼。我的意思是,你那短命弟弟死了又不能活過來。你既然這麼想他,那我把你一起送下去陪他不就好了。”
這話把顧夜氣糊塗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只見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一腳踩在追雲獸翅上,神情冷戾,毫無預兆拉開弱水弩,一箭破空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