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疾呼的風聲,畫酒絕望閉上了眼。
她很清楚,千百丈的高度,足以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換個人來也許有活路,但畫酒沒有。
她失了神心,早就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她只是不願落入刺客手中,為自己選了一條體面的死法。
下落的趨勢越來越快,然後猛然停剎——
有人拉住了她。
畫酒不敢置信。
她緩緩睜眼,看見一道幾乎隱入黑暗的身影拉住了她的手臂。
那張臉沒有表情,俯視著她。
微愣後,畫酒想起他。
在韓州的大殿內,他曾待在宴北辰身後。
宴北辰叫他“伐弋”。
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畫酒已經下意識跟著念出這個名字。
“伐弋?”
獨屬於少女的清脆嗓音。
伐弋沒有回答她,拎小鳥般,把她扔到身旁侍衛手裡:“帶去王帳。”
交代完後,伐弋帶著數十侍衛,提刀圍了畫酒的白馬舟車。
那侍衛帶著畫酒遠離戰場。
餘光中,畫酒瞥見一圈鬼魅般的身影潛入舟車內,然後裡面傳來劈砍骨肉的鈍聲。
畫酒後怕,連忙收回目光。
王帳內,主位上的男人還是那身黑衣。
上面隱約可見斑駁的暗紅,畫酒知道,那是烏措和韓明承的血。
更讓人恐懼的是,男人腳邊盤踞著一條血紅巨蟒,朝畫酒這個生人嘶嘶吐著信子。
畫酒感受到了。
這條巨蟒很餓,想吃人。
她怕這條蟒蛇,也怕它的主人。
帳內只有她和宴北辰兩個人,外加一條餓極的蟒蛇。
雖然低著頭,但那道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讓畫酒覺得格外不安。
那是弱小獵物對捕獵者天生的警覺。
她甚至懷疑,宴北辰盯著她,是在考慮把她丟來喂腳邊的蟒蛇。
畫酒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默默祈禱進來個人,是誰都可以!
或許是上天終於大發慈悲,聽見她的祈禱。
只見伐弋掀開簾子,大步走進來複命。
他朝主位的男人恭敬道:“殿下,刺客已經全部抓住。死了四個,還剩一個活口。”
宴北辰果斷開口:“殺了,不留。”
不用猜,韓州王根本沒那個膽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別方勢力想借此栽贓,挑起王城和韓州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