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冷冷日光,畫酒抬起右手,細細察看。
被他踩碎過的手,早就癒合,看不出一絲疤痕。
回憶起痛,畫酒忍不住蹙眉。
他踩碎她手的時候,畫酒想,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但後來,發現是他把她救回來時,還未出口的怨恨,紛紛轉化成,另一種難言的情緒。
人的感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總之,她感激宴北辰,不僅救了她,還給她容身之所。
畫酒確定,沒有宴北辰,她早就成為一具白骨,倒在沒人知道的地方。
或許什麼時候,白骨上開出妖異的花,也沒人發現她。
真可怕。
畫酒嚇得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動作這麼慢,還沒收拾好?”
一道粗厚女聲從外面傳來,打斷畫酒的思緒。
常嬤嬤等得不耐煩,推門走進來,對侍女說:“你出去。”
趕走侍女後,她接過釵環,親自替畫酒梳妝。
畫酒有些害怕常嬤嬤,乖乖坐好。
風從窗外吹進來,繞過畫酒,洩到常嬤嬤跟前。
常嬤嬤眼也沒抬,半是命令的口吻:“風大,把窗關上。”
畫酒抿唇,不敢辯駁,順從合上窗,將日光全擋在外面。
常嬤嬤是個奇怪的人,只要是與畫酒有關的事,她盡職盡責,從不假手於人。
但畫酒能清晰感覺到,她不喜歡自己,甚至帶著厭惡。
在別院養傷的日子,畫酒剛醒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不茍言笑的常嬤嬤。
房間混雜著檀木的香氣,常嬤嬤冷著臉,坐在她床邊,將白絹浸了水,替她細細擦拭手指。
那時候畫酒還不認識她,手被陌生女人握住,有些害怕。
常嬤嬤神情嚴肅,看起來很兇,身形比尋常女子高大許多,像座小山。
她的大掌格外寬厚,給人一種……
她打人一定很痛的感覺。
想到這層,畫酒更加瑟縮。
擦完少女的手,常嬤嬤換了白絹,又浸水,替她擦臉。
白絹拭過額心,沾了水,將那顆硃砂痣襯託得更顯妖異明豔,與少女安靜木然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忽然,常嬤嬤的手頓了頓。
“醒了?”
看著少女黑白分明的眼,常嬤嬤招呼身後的侍女,“把表姑孃的藥端來。”
聲音和畫酒想象中一樣,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