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家明道,“今兒那風扇壞了,就叫我去修一下,正巧碰上有個姑娘過去報案,說是當初在媒人家裡跟人相看,結果卻被人給強j了。就是娟子爹!”
談老太:“……”
這還真看不出,娟子爹平時就是個低頭哈腰的慫貨,種莊稼是個二把刀,幹活又沒多大的力氣,連個兒子都生不出,娟子娘整天罵他窩囊廢一個,一個家裡都是娟子娘說了算。
平時在外頭,這人也不咋愛言語,存在感很低的一個人。
談家明:“報案那姑娘說當初娟子娘說男方家裡條件好的很,就是小時候燒火臉上受傷留疤了,叫她願不願意的先去看看,這個不願意再給她介紹下一個。那姑娘就去了,看了之後實在是接受不了,要走呢,娟子娘說叫她再等等,待會兒還有一個過來……給她倒了一碗糖水喝,喝完之後她就瞌睡的很……然後就出事了。”
談老太氣得一拍桌子:“喪心病狂!”
談家明:“那姑娘說她醒過來的時候,娟子娘正在扇娟子爹巴掌,說疤瘌頭家給她了50塊媒人錢,一定得給疤瘌頭找個黃花大閨女,你把人給x了,咋跟疤瘌頭家交代?娟子他爹就說你把疤瘌頭叫來,再弄一回不就行了。那姑娘當時又氣又怕,趁著屋裡沒人自己跑了。也不敢把這事兒往外說,後來遠遠的嫁到隔壁縣,嫁的男人是個戰場上下來的老兵,歲數比她大,還缺一條胳膊,也沒嫌棄她不是黃花閨女,結婚三年,兒女雙全。可那姑娘心裡還是記著這事兒,她兄弟今年參加高考,她前兩天回來看看,就聽說娟子娘被砍死了,情緒上有些失態,叫她男人看出來,就把話給問出來了。今兒就是她男人帶她來報案的。”
談老太真是氣得咬牙切齒:“畜生玩意兒!”
談家明:“這姑娘還說,她當初逃跑後,娟子娘還去了一趟她家裡,話裡話外就是拿這件事威脅,趕把這事兒說出去,你就是破鞋,一家子的名聲都別想要了!”
“那時候風氣嚴,這姑娘也不敢吭聲,但心裡這事兒也過不去。她總是聽人說娟子娘又介紹成功這個,又介紹成功那個,還有現在疤瘌頭娶的這個老婆,那姑娘正好還認識,倆人以前當過同學。這姑娘去找人家,三言兩語就給問出來了,說身子都給疤瘌頭了,不嫁能咋著。”
沈南星:“所以現在疤瘌頭的老婆,就是先被娟子娘算計,叫疤瘌頭把人給欺負了,人家姑娘就不得不嫁!”
談家明點頭:“我估摸著,被這樣算計的多的很,包括英子,恐怕也是被這樣算計了。英子也不敢跟人說,英子媽疼閨女的很,可能是大約知道英子和女婿婚前就那啥了,但卻不知道這是娟子娘算計的。所以分家那天咱們一說,英子媽可不就反應過來了,想著閨女死得那麼慘,英子媽就一下子怒氣上頭,跑去砍了娟子娘。也未必是奔著殺人去的,誰叫那麼巧,就腿上劃拉一刀,人就死了。”
韓秋梨也是一身的雞皮疙瘩:“早就聽說娟子娘是個能人,再不好找物件的,她都能給弄成……難怪了。”
可不是麼,像是疤瘌頭那樣的,憑啥娶個初中畢業模樣周正的大閨女!
談家明:“我那兄弟跟我說,他們其實也早就有所懷疑,但是吧,問到娟子娘介紹結婚的人家,幾乎沒人承認自己被算計了。也有,也有少數人家去派出所說明情況的,都跟咱們家差不多,都是無意中看到姑娘身子,怕流言蜚語就結婚的。結婚了又過得不咋樣,三天兩頭吵架的。”
人之常情。
農村這地方都是鄉裡鄉親的,流言蜚語如刀,誰也不想叫人家說來說去,不知道有多少難聽話等著呢。
也就是去報案那姑娘,嫁了個好人,不在乎這些事反而想要為她出頭,才帶著她去報案。
這個年代說來也真是奇怪。
寡婦再嫁的,結婚偷人的,大伯子跟兄弟媳婦的,小叔子跟嫂子的,甚至還有那公公跟兒媳婦的。
啥醜事都有,也都是被人給指指點點的,當下流笑話講。
但偏偏輿論最苛責的,反而是正經姑娘被傷害的!
有些人可以娶寡婦娶二婚的,但就不願意娶被傷害的姑娘。
好像被傷害就是她們的罪一樣。
談老太叮囑談家明:“這些就別跟你媽說了。”
現在人可都沒啥隱私意識,又是這樣的事,叫欒秋霞知道了,說給她孃家人聽,孃家人聊天的時候再說出去,那很快就人盡皆知了。
到時候罵娟子爹的人多,可是好奇有哪些姑娘被娟子爹糟蹋的人更多,甚至那些猥瑣的人還會編出各種細節來惡心人。
談家明點頭:“奶我知道,這事兒今天說完就算了,再不會跟任何人說。只是……我那派出所的哥們兒說,這樣幹的媒人不光是娟子娘一個。”
這種事情聽起來實在是叫人的心情好不起來。
又說起談家明和韓秋梨的婚事。
韓秋梨也終於把自己孃家情況給說了一遍:“我家5個姐妹沒兄弟,我娘早死,我爹又懶,日子過得亂七八糟的,我上頭幾個姐姐都出嫁了,我爹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要把我送出去跟人換親,給他再換個媳婦回來。我就跑了。”
談老太:“孩子苦了你。”
這年代類似的事情並不罕見。
韓秋梨:“大哥的婚事辦得那麼大我也不眼紅,有多大碗吃多少飯,真辦那麼大,以後人情往來我們也還不起,想起來心裡負擔就重,就這樣辦個茶話會,簡簡單單的挺好。”
談家明:“人家來那麼多人,看也是看的小南和三禮的面子,咱們又不是金家,非得撐什麼場面。本來是想著村裡別人家怎麼辦咱就也怎麼辦的,但人家給上禮這事兒實在是不好控制,總不能挨家挨戶跟人家說你別給上那麼多禮……不是那回事。幹脆就辦茶話會,不收禮。”
談老太嘆氣:“委屈你們倆了。”
韓秋梨笑:“這還委屈啊?我不明不白跟著明子回來,奶你跟小南都沒嫌棄我一句,啥好東西都不忘了給我留一份,這還叫委屈的話,那不知道多少姑娘想要來受這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