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秋霞點點頭:“反正我也不催,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老二老四都還沒結婚,悅悅和小耀還要上學,我哪有閑工夫帶孫子,晚幾年也挺好。”
欒秋霞把自己給勸好了,不然咋辦,都到這份兒上了。
就在一群人又開始一邊幹活一邊說著閑話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腳踏車打鈴的聲音,緊接著,就有人飛快騎車一路沖進院子大門。
來人是欒西嶺,欒秋霞大哥家的二兒子,陪著談家勝去迎親的。
“姑,出,出事了。”欒西嶺喘著氣,“我跟著大勝哥去接親,方家那邊說,說咱們看不起他們,是誠心給他們方家下馬威。”
所有人都是一愣。
欒秋霞的孃家嫂子,也就是欒西嶺他媽,趕緊問道:“啥意思,為啥這樣說,咋就給他們方家下馬威了?”
欒西嶺說:“方家說咱……咱家都坐上吉普車了,卻用腳踏車去接她,就是在下他們方家的面子,叫咱開吉普車去接。”
欒秋霞暴跳如雷:“吉普車!他們是真敢想!他方家閨女屁股就那麼金貴,新的腳踏車還坐不下她,要坐吉普車!沒門!別說咱找不來吉普車了,就算是能找來也休想!你去跟大勝說,接不來就不接了!這金貴媳婦,咱家要不起!”
欒秋霞暴怒之後,就開始數落。
從最初跟方家姑娘相看的時候說起,到後面方家姑娘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三天兩頭折騰,後來都說好了又要分家,要手錶,最後還要老宅。
“上回我腦出血住院那麼些天,他們方家連個屁都不放!”
“她方雪梅,把我氣得差點兒丟命,都沒去醫院看我一眼,問我一句。”
“我都說這門婚事算了,他方家又不肯退彩禮,我就沒見過這種人家。”
欒秋霞越說越氣:“她方雪梅不好懷孕我都還沒挑揀,只要大勝願意就行。她可好,一點不知足,折騰一回又一回。我這命可真苦啊!千挑萬選,咋就選上這麼個兒媳婦啊!”
“還叫用吉普車去接她?她當她是誰,是慈禧太後還是王母娘娘,坐吉普車結婚,也不看她配不配!我呸!”
談家悅生怕她媽血壓再升高,再氣出個好歹來,上回腦出血,醫院醫生都說她血管脆,腦出血過,以後還有可能再出血,叫控制血壓,控制脾氣,要不然再出血,可就要命了。
談家悅趕緊去勸:“媽,你緩緩,緩緩,為這事兒氣出個好歹,你叫我們咋辦?”
談鐘祥抽著煙,連連嘆氣,一言不發。
談家明看向回來報信的舅家表弟欒西嶺,問道:“大哥咋說?”
欒西嶺撓撓頭:“大哥……大哥他跟方家好說歹說,方家總算是鬆口,說沒有吉普車,至少也得用拖拉機去接。大哥就叫我回來,說是讓二哥你去借拖拉機,去接親。”
談家明沉默了。
欒秋霞一屁股坐在地下,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這兒子我是白養了,這媳婦還沒進門呢,就給當成祖宗供著了,全家都得依著她!我這命可真苦啊,咋積德住這種兒子了啊!我不活了,叫我死了算了啊……”
談家悅也紅著眼睛,用力攙扶欒秋霞,但癱在地上大哭的欒秋霞,渾身沒有骨頭一樣,她根本拉不動。
韓秋梨見狀也趕緊過去幫忙,但她作為老二談家明還沒結婚卻已經住在談家的物件,她也不好說什麼話。
眼見欒秋霞越哭情緒越激動,沈南星也走上前去,拉過欒秋霞的手,在她手上捏著,欒秋霞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卻還在大喘氣。
談老太和談禮也已經聞訊過來。
談老太臉色不好看,說道:“秋霞,你冷靜一點。”
談小禮就很直白了:“娘,吉普車拖拉機都不是問題,我去辦。只要您考慮好,這婚到底還結不結。”
春花娘趕緊拍手:“還是咱們三禮有本事,吉普車都能弄到。不過呀,要我說,這兒媳婦都還沒進門,尾巴就翹上天去了,以後還得了?這是娶媳婦還是娶祖宗呢。”
欒秋霞又何嘗不知道。
她孃家嫂子也說:“秋霞,這婚事,咱再考慮考慮?”
要知道,有時候娶到一個攪家精,那可是要帶累一家子人的。
可旁人不知道這中間的事兒啊。
那方家姑娘是拿捏住了大勝的把柄,早前她就想要退親的,去要彩禮,結果方家那姑娘就說,若不結婚她就去告大勝耍流氓,說大勝把她身子都給看完了。
要不然,欒秋霞又何嘗不想退親?
再者就是,大勝或許是歲數大了,這些年相看屢次不成,大勝自己也沒了心氣兒,相看到方雪梅,又被算計著看見她的身子,大勝就死心眼兒起來,就認定了她方雪梅。
如若不然,欒秋霞咋可能要這麼個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