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小禮放她下來,她手裡拿著的那一把荷花蓮蓬,杆子早斷了,花也都淩亂得不像樣子。
談小禮直接拿過來,把蓮蓬摘下來,亂七八糟的花就丟掉了。
又把兩個裝著知了猴的罐頭瓶塞進自己口袋,把包著野草莓、構桃的荷葉,遞給沈南星拿著,而後他直接蹲下來,讓她趴在他背上,揹著她走出這片灌木叢生的墳園。
洗幹淨的知了猴,油炸過後非常香,直接拿來當夜宵吃了。
談老太假裝看不到自家孫子和孫媳婦之間越發綿密濃烈的情愫,分分秒秒都在糾纏的眼神,以及那略帶紅腫的嘴唇……
老太太吃了一個知了猴嘗嘗味兒,就起身回屋,剩下的知了猴都進了沈南星和談禮的肚子。
辦婚宴不是簡單的事,尤其方家還要求這要求那的,週六,談老太帶著沈南星和談禮就也過去談大伯家幫忙。
屋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大紅的雙喜也貼在門上牆上,大門口和新婚夫妻倆的房門上,也貼了紅對子。
談家幾兄弟,正在找村裡相熟的人家借桌椅板凳。
這邊的風俗,男方婚禮上女方家父母是不出席的,女方的舅舅和兄弟會出席婚禮,並坐在主桌,是貴客。
其他親戚坐的桌子無所謂,是個桌子就行,但貴客主桌這裡,必須要用八仙桌和八仙椅,以示鄭重。
談老太就叫談家明去推木板車,和談禮一起到老宅搬八仙桌和椅子。
欒秋霞的孃家人也都過來幫忙。
談家勝在聽他大舅安排明天跟他一起去迎親的人,他自己親兄弟是不能去的,陪他去迎親的,可以是堂兄弟表兄弟,或者是要好的朋友,當然,必須是未婚的,這就把談禮也給排除了。
談家悅韓秋梨兩人跟著舅媽們一起,在忙活廚房的事。
明天的婚宴,請的是村裡當年負責燒大鍋菜的大雷叔來掌勺,女人們就要把準備的菜都洗幹淨切好,油鹽醬醋鍋碗瓢盆都要準備好。
談大伯和大雷叔一起,還有欒顯輝帶著幾個幫忙的,在院子裡用黃泥和磚塊糊臨時灶臺。
要做十桌的席面呢,哪怕是最簡單的,也至少得三個灶臺,兩個燒菜,一個蒸饅頭。
現在正是農忙,該下地的都下地去了,不能耽誤地裡的活,過來幫忙的都是歲數大點的。
欒秋霞拉了談老太和沈南星進屋,屋裡已經有欒秋霞孃家的幾個嫂子,和侄媳婦趙文書。
欒秋霞喜氣洋洋地說:“娘,您福氣大,勞煩您給大勝兩口子鋪床。”
其實床已經由幾個嫂子鋪好了的,幾個嫂子也都是日子過得順當,兒女雙全的。
這會兒說是叫談老太鋪床,也就是拽一下床單,拍拍被子,有這麼一回事就行。
欒秋霞還拉沈南星:“小南啊,你福氣大功德厚,這壓床的紅包你來放。”
沈南星一怔:“我這算福氣大嗎?”
小時候被外公帶在身邊當秦家繼承人培養,在她八歲時,外公被舉報出事身亡,母親也被父親舉報,離婚,還被下放到農場生死不知。
她被送來鄉下爺奶家裡,寄人籬下,當牛做馬,還差點兒就要被嫁給金元寶那樣的爛人。
後來談老太為了救她,才故意說她早前就在跟談禮處物件,倆人已經私下談婚論嫁。
這事兒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欒秋霞絕對清楚明白,壓根就沒有這回事。
而且她嫁過來的時候,談禮還是個壓根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的植物人。
不管從哪兒來看,她這都跟福氣大扯不上關系吧?
欒秋霞卻不管,硬把紅包塞沈南星手裡,叫她放:“你福氣當然大,你進門沒多久三禮就醒了,這還不算福氣大?再者你給咱們鄉裡鄉親看病,看一個就是一份功德,你這功德還不厚啊?以後還會更厚。你給壓紅包,是你大哥大嫂的福氣。”
邊上欒秋霞的孃家大嫂也笑著點頭:“可不是麼,小南呀,等你考完試,舅媽跟你討本書,或者是你用過的啥小玩意兒都行,給你外甥周歲的時候抓周。也沾沾你的福氣。”
這說的是她家孫子,知青兒媳婦趙文書生的孩子。
沈南星連忙笑著點頭:“舅媽你們不嫌棄就好。”
“咋會嫌棄呢,求都求不來。”
另一個舅媽就說,等她家閨女出嫁,時間若是湊得上,想叫沈南星來給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