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茄子,韭菜炒河蝦,酸辣土豆絲,還有一道芹菜炒肉。
河蝦和新鮮的肉,還是大隊長老婆給送來的,說知道家裡要待客,怕沒準備,就給送過來了。
這時候很多家庭半年才會去割上一斤肉,平時家裡當然不會備著。
要待客的話,好些東西都是借的,不說肉了,有些連米麵菜也都要跟鄰居借。
大隊長老婆送來了,談老太也就沒客氣,直接收下,畢竟待客麼,寒磣了不好看。
談老太手藝又好,任何菜從她手下炒出來,那都會更加美味。
不光是沈南星這麼覺得,秦虎和梁老太太更是這麼覺得。
梁老太太感慨:“老姐姐你這菜咋就能做得這麼好吃,看著也清爽的很。”
談老太笑:“瞎做,你多吃點,別停筷子。”
吃著飯,梁老太太又問起沈南星的情況。
“我外公是秦安平。”
沈南星也不避諱,大致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梁老太太頓時就瞪大眼睛。
她原本是不知道秦安平的,後來頭疼去省城看病,有人就說,要是秦先生還活著,說不定就不用做手術了,梁老太太這情況,做了手術也不見得就管用,後來果真,做了手術也不管用。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不過現在政策好了,都在平反,你外公不在了,你媽還在的吧,等平反以後就好了,你就能繼承你外公的衣缽。”
作為秦先生的外孫女,本來應該在省城,過著好日子,卻淪落到鄉下這麼多年,吃盡苦頭。
沈南星嘆氣:“我媽……我已經很多年都聯系不上她了。”
說著,她就看向秦虎:“秦哥,我正想說麻煩你件事呢……”
秦虎連忙擺手:“別別,我叫三禮三哥呢,你叫我名字就行,你說,什麼事?”
沈南星:“我媽下放的時候我還太小,只記得是在紅旗農場,我後來想辦法寫信過去,也從來沒得到回信。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紅旗農場是個什麼情況?聽說那邊有犯人,管理很嚴,我就想問問,我媽只是去下放勞改,不是犯人,我能不能去探親?”
秦虎還沒開口,梁老太太卻是一拍大腿:“你咋不早說!那邊是勞改農場,裡面不光是有下放的知識分子,還有判刑的勞改服刑人員,管理的確嚴,你沒隨便過去是對的。你梁叔從前就在紅旗農場工作,調走這三四年了,也還有點香火情。等回去我就叫他去給你打聽打聽。”
沈南星眼睛頓時一亮:“梁奶奶,那我可太感謝您和梁叔了。”
梁老太太擺擺手:“不算啥大事。你媽媽她是知識分子,按理說原單位應該已經把他們調回去才對。回頭等你梁叔問清楚,具體是啥情況,叫虎子過來給你說一聲。”
沈南星連連點頭道謝。
時間不早,秦虎和梁老太太也要走了。
沈南星叫談老太幫忙找個毛毯拿出來,給梁老太太披上,送梁老太太上車。
梁老太太笑盈盈地,也沒客氣,坐上車又鄭重其事地跟談老太說:“老姐姐我過幾天再來打擾你們。”
談老太也笑著說客氣了。
目送車子走遠,談老太這才看向沈南星,戳了她一下:“想找你媽,咋不早點跟我說。我這人老了,腦子有時候反應慢,顧不全,你再不跟我直說,咋,還信不過奶?”
沈南星連忙笑著抱住談老太的胳膊:“不是不想跟您說,沒顧得上,碰巧就遇上樑奶奶了,我也是聽說梁書記以前就在紅旗農場工作……這不是巧了麼。”
談老太太嘆氣:“有些事情奶幫不上你,有些能幫,但奶有時候也考慮不周全,你有啥事,想要啥想弄啥,你得跟奶說。”
沈南星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奶我晚上想吃蓮藕餡兒的餃子。”
談老太:“……”
送走秦虎和梁老太太,沈南星就讓談家明幫著給談禮翻身,給他身上紮針,刺激肌肉神經,按摩。
不出意外,這個哭包,又哭了。
談家明被嚇了一跳,看看沈南星,又看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
他實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一米八多的大個子,瘦是瘦,可個子有這麼大呢,哭成這樣,這跟從前他記憶裡的那個聰明、機敏、膽大心細,又死犟,還有些壞的堂弟形象,天差地別!
另外就是,談家明還有點小擔心,這會不會招人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