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爽快。
可是現如今呢。
春花嫁的男人是活蹦亂跳的,工作也好,據說是省裡招待所上班的,掙錢也多。
可問題是,不給她一分一毛啊!
她半點兒好處沒撈到。
如果,如果當初真讓春花嫁給談禮,就嫁到對門這兒,那日子該有多好過啊!關鍵是還能幫襯孃家。
春花娘心裡五味雜陳的。
“媽,媽,給我2毛錢,我要去趕集。”外頭春花娘的兒子欒豐收在大聲喊。
“我給你兩鞋底子!”
這邊沈南星往大隊部走,想著能不能搭便車去公社,今兒逢集,不一定有。
沒等她到大隊部,路上碰見了趙文書,趙文書騎著腳踏車,說要去公社趕集,可以順便帶沈南星過去。
趙文書是73年過來插隊的知青,蘇省人,後來嫁給了欒顯輝,也就是大伯孃欒秋霞的孃家侄兒,昨天中午騎腳踏車回來給談老太報信的那個。
所以按理來說,沈南星應該叫趙文書表嫂。
趙文書平日裡話不多,跟知青們也不近親,對村民們也不熱情,人們都在背後議論,說趙文書清高,都嫁給本地人了,還裝什麼裝。
這時候有不少知青嫁給本地人或者是娶了本地人的,有一部分是雙方看對眼了,但更多的是完全看不到回城希望,也被繁重的農活壓得受不了,生活太艱難,太苦了,跟本地人結婚,凡事有人幫,能過得稍微輕松一點點,哪怕只輕松一點,或許就有了繼續撐下去的動力。
去年恢複高考的訊息傳來時,趙文書正挺著個大肚子,算算時間,高考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她生孩子的時候。
趙文書沒去參加高考。
村裡所有知青,甭管是結婚的還是沒結婚的,除了趙文書,其他全都去參加高考了。
有那跟趙文書關系近的知青,還以為是欒家不叫趙文書去參加,去問了,趙文書自己說今年不參加,因為高考時間在12月份,正是她生孩子的時候。
欒顯輝也跟她保證,生完孩子家裡人帶,也不叫她幹活,叫她專心學習,參加下一次高考。
其他大隊扣著不給知青報名資格的事,欒宋大隊沒發生。
至於說結了婚的知青,婆家或是岳家,到底經歷了怎麼一番鬥爭和妥協且不說,反正是都去參加高考了。
不說沈南星,欒宋大隊就只考上了一個,是個男知青,叫高援朝,人瘦高,很文氣,也屬於瘦弱幹不了活的那種型別,他來插隊的第二年娶了大隊婦女主任宋秀芳的女兒宋小蓮。
去年他考上省城的豐州師範學院,已經去上學了。
婦女主任宋秀芳,到處跟人說,女婿說了會想辦法在省城給小蓮找個工作,到時候把小蓮娘仨都給接過去。
這年代孩子的戶口是跟著母親的,父親是城市戶口,但母親是農村戶口,那孩子就是農村戶口。
如今糧食全靠供應,城鎮戶口才有供應糧,農村戶口是沒有的,你去了城裡,沒戶口沒工作卻長期逗留會被當成盲流,沒糧食吃可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除非能給宋小蓮找到工作,最好是把戶口也給遷過去,才能一家團聚。
婦女主任宋秀芳經常會說,女婿又寫信回來了,女婿又給閨女和孩子們寄東西回來了。
反正是女婿去上學這倆月,已經寄過兩回東西回來了,還寄了錢。
他這個大學的大學生一個月18塊錢的生活補貼,他給寄了5塊錢回來,很不少了。
所以村裡人就都說,這女婿不錯,和別村那些一走就杳無音訊的比起來,那是真不錯。
反正去年沒能考上的,今年都還要考。
趙文書去年因為生孩子沒考成,沈南星就問了一句:“表嫂,你今年參加高考嗎?”
在前面騎著腳踏車的趙文書沒有遲疑:“考。”
考上大學,她就能回城,是城市戶口,孩子也能跟著她轉成城市戶口。
再者,她很渴望上大學,已經渴望很久,怎麼可能不考。
趙文書有些遲疑,終於是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車,回頭看向沈南星:“你去年的成績……”
她知道沈南星很聰明,她們在一起討論過學習的事,很多學習上的東西一點就透,能夠舉一反三,她記憶力還特別好,學過的東西幾乎就不會忘。
她總覺得沈南星去年肯定能夠考上,或許真的就是差了那麼一兩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