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微微一笑:“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現在就準備一些東西進去,免得真遇到賊亂,還手忙腳亂的。”
周清笑了笑,“你決定就好了。”
這些瑣事方面,他實在是很好說話的。
兩人言笑晏晏,時光很快打發走,然後林小姐見天色晚了,於是告辭回家。兩人是在林家的茶樓相會的,於是周清也往小宅回去。
路上見到災民和乞丐確實又比去年看著多了些,周清嘆了口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隔了一日,找到胡屠戶,讓他盡量控制糧價,不虧本,但也不能賣出高價。這裡面很多彎彎繞繞,因為價錢賣太低,其餘豪強鄉紳就會派人來買,然後轉手囤積,等著高價賣出去……
這也是考驗胡屠戶能力的時候。
此事不完全是為了做善事,同樣是為了得人心。
在亂世來臨時,名聲其實是最重要的資本之一。普通人在慌亂絕望時,會本能相信那些平日裡名聲好有地位的人。
錢財是工具,囤積在地窖裡,實是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
……
……
年關翻過。
無論災民是多麼疾苦,但江城大部分人過了熱熱鬧鬧的一年。周清和胡屠戶、林小姐他們都聚了聚,還去山裡陪福松守歲。
他的樣子又有些憔悴,大概是八卦伏龍掌的創立,又遇見什麼難題了。
周清於是幫了他,寫信將福松遇見的困惑,透過驛使寄給了太和山的蕭若忘。
透過書信,交流武學心得,順帶周清還問了問關於養生六字訣修煉時,自己産生的一點困惑。
周清是舉人,有官身,自是可以使用驛使的,不過往常那些舉人官員都不會給錢。但周清還是給了。
因為朝廷現在對驛站很苛刻,撥款很少,甚至有清流覺得驛站靡費過重,應當取締。
但皇帝雖然沉迷煉丹修道,也不是完全糊塗,將其斥責為書生之見。只是戶部財政困難,驛站得到的財政支援自然是越來越少。
周清聽驛使說北方許多驛站都快廢了,驛卒為了活命,連驛馬都盜走,逃命去了。
甚至有部分縣衙的衙役,白天幫衙門鎮壓聚眾示威的百姓,晚上換了衣服就跟著百姓們在衙門外聚在一起,給裡面的官老爺施壓。
因為衙役們也領不到官府的米糧了。往年裡還能盤剝百姓,可百姓已經沒啥可盤剝的了,只有一條命。
“發如韭,割複生;頭如雞,割複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
類似的歌謠在許多受災的地方流傳。
相比之下,西江省和天南省雖然都有匪患,可比起北方數省,要好上太多。
驛使也喜歡給周老爺送信,不但有錢拿,而且為人客氣。只是周老爺在他眼裡也是個怪人。
堂堂解元,連奴僕婢女都沒有。
不過時常有林家派奴婢過來打掃,通常是林小姐的貼身丫鬟春香帶著幾個健婦,每隔幾日,先問周清方不方便,然後得了準許,才進去灑掃庭除。
如此一來,周宅也算整潔幹淨。
驛使對周清的信件極為負責盡心。
沒過半月,將蕭若忘的回信帶來,還有官府的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