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謝考官,第二日又參加了鹿鳴宴。周清有昨日的鋪墊,算是順利透過。因為他和陸提學的關系擺在那,剛中解元,私下去拜會,總歸是不好的。
周清於是沒有私下去拜會陸提學。
哪怕他已經知曉,陸提學即將擔任大理寺少卿。
這官職,差不多是前世最高法的二把手了。
距離位列朝堂九卿,只有一步之遙。
這一步之遙,其實最是艱難,許多官員終其一生都沒跨過去。只是陸提學能從地方學政,搖身一變成為大理寺少卿,其後臺背景,自然非同尋常。
看似官位品級只進了一步,換成實際權力,可謂是火線提拔了。
這也是權力運用之妙。
明升暗貶,明貶暗升。平級或者半級一級的調動,又能體現出天壤之別。周清不清楚,朝廷打算廢路為省,往後巡撫為一省最高長官,另外設布政使為一省中的二把手,負責一省的行政和財賦出納。
火線提拔陸提學,實則是為另一人開路。乃是朝堂中,暗中交鋒後的利益妥協和交換。
既然已經火線提拔一位,那麼火線提拔另一位,也好說話了。
而周清這個少年解元的出現,作為祥瑞,自是成為了宋河及陸提學政績的一部分,陸提學的提拔於是更有了支撐。
鑒於周清的表現,無形間使得天南路的政局變得更加平穩。
但這不會使天南路的匪患及財政賦稅問題減輕。
廢路設省,立巡撫和布政使,正是為了進一步放權給下面,使其解決匪患的財賦問題。
對於周清,科舉的道路暫時結束,甚至不會再開啟。
對於宋河,鄉試的結束,實是仕途上一個新的開始,前路依舊是不確定且風險很大的。
但到了這一步,往後退一步,很有可能粉身碎骨。
所以有進無退。
……
……
馮知縣送的院子裡,周清打算住上一日,進行簡單的休整後再返鄉回江州去。
武鏢頭則是打算一路護送周清回去。
要是周清這新科解元回鄉時出現意外,那可是震動天南的大事。
因此沿途各縣,還有官兵交接護送。
整個天南路的軍事名義上都歸宋河掌管,因此吩咐下來,下面的武官不敢不盡心。
周清呆在院子裡,謝絕任何拜會,馮知縣倒是個知情識趣的人,沒有湊過來打擾。
周清住進他送的院子,自然是一種親近的表態。
至於張家的書童,已經火速結案,只等案卷交到三法司去,等秋後問斬的文書即可。
此事馮知縣還知會了陸提學。
陸提學作為馬上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對於這等以奴弒主的行為,自然痛恨無比,表示此案到了三法司,他第一個要從嚴法辦。
至於張鄉紳,那天昏倒在衙門後,馮知縣十分熱心替他找了一位大夫,接到縣衙裡照料。
大夫說安心靜養十天半月即可。
可是馮知縣很不放心,又十分憐惜張鄉紳痛喪愛子的悲痛心情,故而打算照料張鄉紳半年以上。
轉運使那邊派人見了張鄉紳重病在床,倒是沒有拒絕馮知縣的提議。
一個喪了獨子的老頭,轉運使幫他一次,已經是是看著張鄉紳先人的遺澤上。
張家無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