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羞恥跟歉疚。
原來並不是所有失去記憶的人都會像她這樣迷茫。
傅決川經歷過同樣的事,跟她的選擇完全不同。
他果斷接受現實,然後,接受家人,接受曾經的自己,沒有讓任何一個親人繼續跟著擔憂。
可她葉喬喬,卻始終因為沒有記憶,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原來的自己,不承認自己跟傅決川有親密關系,不承認自己是父親的女兒,不承認自己是慕慕和阿煜的媽媽。
她把自己關在圍牆裡,等著所有人向她散發善意,等著所有人來哄她,用愛感化她。
她從未想過,這些家人們,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有多擔憂她。
“抱歉。”葉喬喬聲音幹澀沙啞,低垂著頭,甚至都沒有勇氣抬起頭跟傅決川對視。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輕聲地說。
“喬喬。”
葉喬喬迷濛地睜眼,看見視線裡出現一雙大手,就放在她面前。
“你道歉是因為我的話讓你不開心了,那我收回那些話。”
“你是你,我是我,我是男人,本就應該承擔起責任,何況……”傅決川不自然地哂笑,“我當初也是對你一見鐘情,是我對你先生出的感情,遮掩住了失憶後的迷茫,比起失憶,我不過是更想得到你而已。”
“所以,說到底,是我自己私心作祟。”
“現在你覺得跟我有疏離感,並不是你的錯。”
葉喬喬聽著他自嘲的話,有些震驚和羞赧。
她抬眸,看見傅決川眼眸半垂著,裡面的情緒多得像是堵塞住的洪水,洶湧著流動,卻又被主人硬生生地忍住了。
葉喬喬從未見過能夠把感情藏得那麼深的。
這一瞬間的情緒暴露,讓葉喬喬意識到傅決川對自己的平靜,都是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裝出來的。
“喬喬,抱歉,讓你失望了。”傅決川收斂了眼裡的情緒,抬眸看向她,溫和地苦笑。
葉喬喬唇瓣張合,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只覺得自己渾身有一瞬間的發燙,“沒有,我沒有失望。”
“我……我會努力的。”
她滿腦子都是槓槓傅決川滿是佔有慾的雙眸。
她明明應該排斥才對,明明應該很不習慣才對,可她意外地覺得渾身發燙。
葉喬喬反應慢半拍,神情恍惚地跟著傅決川跟在德蒙老師等人身後走。
沒人打擾她,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幾乎注意不到外界的變化。
一整個上午,葉軍長親自陪同德蒙逛了深市這邊的博物館,各種老舊的舊物,有些儲存得好,有些卻快要消失在歷史長河裡,德蒙喜歡的就是這些有歷史厚重感的舊物。
中午去國營飯店吃了飯。
下午又拜訪了本地的一些國畫畫家。
德蒙非常開心,也明白這些都是葉軍長的特別招待,否則他根本沒有這些待遇。
晚上他在飯桌上,跟葉軍長相談甚歡,甚至開口說出了保證,“葉先生,你是一位很合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