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是瓜皮
下了大巴按班級分配宿舍，我們班女生少，統共十幾個，幹脆給我們排了一間大宿舍，人全裝下。我們住的都是平房，前面一溜兒是女生住，後面一溜兒是男生住，男女生宿舍中間是一排水池，供大家洗臉洗衣用。
分配完宿舍，換軍裝，然後去操場集合見教官。教官都可年輕了，看起來也就 1920 的樣子。我們班的教官姓劉，女生大喊：“報告教官！想去廁所！”時，黝黑的面龐還會泛紅。太逗了。
可千萬別說秋天軍訓不辛苦，秋天的太陽可毒了，上午站軍姿、踢正步、喊口號，練了差不多倆小時，中間兒在樹下休息時帽子掀起來全是汗。
楊奇奧有劉海兒，她的劉海變成一縷一縷的，她撚著自己頭發嫌棄的不行：“完了，都油了。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洗澡。不洗澡我也得去把頭發洗了。哎呀好煩吶！”
我單手托腮休息，另一隻手用帽子給她扇風，試圖把她的劉海兒吹幹：“不是油，是汗，沒事的。”我從頭發上摘下來一枚卡子遞給她：“喏，要不你把你劉海兒別上去吧。”
楊奇奧接過卡子，然後看我，咦了一聲：“宋周淼，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愣住了：“我什麼眼神？”
楊奇奧面沖我，仔細觀察：“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好像一個慈祥的老母親。你在想什麼啊？”
“我有嗎……”我仔細回想我剛才心裡在想什麼。
哦對的，確實。我剛才看著在樹蔭下休息的女孩子們，大家有的拿出小梳子梳頭，有的補防曬霜，有的一面抱怨好累一面又在問這樣是不是能減肥，不由得心生感慨。學生時代大家介意的事情真的和長大後很不一樣。
大家都說青春像陣風，這話不假。青春期的煩惱也像風，輕飄飄的，帶著夏天的味道。成年後的煩惱就沒那麼輕盈了。愁找工作，愁養家，愁父母嘮叨相親，愁升職加薪，愁老闆 pua……這一切俗不可耐又無法逃避的東西可不是風一吹就能消散的。
我說：“楊奇奧，等你長大後就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在我看來你們都太可愛了。好好珍惜年少時光吧！”
楊奇奧揪住我的臉頰：“說什麼呢！不要用故意用大人的口吻講話！”
我：“哎疼疼疼……”
小劉教官喊男生去抬紅豆湯，抬過來時先給女生分。每個女生去打湯時，坐著的男生都要起鬨班級裡和她有緋聞的男生：“xx，誰誰誰想問你件事兒！” 被調侃的女生臉通紅，男生笑罵著推搡：“哎，別介啊，xxx，那個誰也有事兒想和你說！”互相拉別人下水。
輪到我接水時，我事先沖黎元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警告他安靜一點兒，結果其他男生掐著嗓子尖叫：“宋周淼！我們唐祁有事兒找你哎～”
我回複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閉嘴，信不信我拿紅豆湯潑你們？”
唐祁被瘋狂捶：“唐祁別慫，宋周淼要潑你，趕緊去！” 唐祁被推著起身兒，幾乎是架到我跟前，他咧嘴笑的燦爛，一點不覺得幼稚，站定以後插著兜問我：“這幫小孩兒真無聊，不過來都來了……宋周淼，你想不想吃西瓜？”
我狐疑四周望：“哪來的西瓜？” 滿操場的班沒一個有西瓜吃的。
唐祁：“我剛去食堂抬水桶，看見後廚有西瓜，冰鎮的還。”
“那應該也不是現在吃的吧。”我問。
“嘖，你就說你想不想吃吧。”
“呃……”我正猶豫，唐祁立馬大吼一聲：“報告教官！！”把我嚇一激靈。
就看他沖小劉教官招手：“教官，俯臥撐！”
樹蔭兒下的小劉教官正和其他班的教官坐著聊天，一幫教官聽說有學生主動要做俯臥撐都來了興致。
空地上，唐祁和教官商量：“光喝紅豆湯不解暑，這樣，十個俯臥撐換牙兒西瓜，您看成不？”
小劉教官故意板著臉：“哪兒來的西瓜給你吃？”
唐祁笑著說：“您別蒙我，剛去食堂我看見了。這樣，20 個俯臥撐成吧？我也不是給自己討福利，想讓我們班女生吃。是吧，兄弟們？”
他回頭招呼大家，男生們群情激昂：“對啊教官！我們做俯臥撐，女生吃西瓜，成交不？”
教官彼此看一眼：“100 個俯臥撐換一牙。”
男生：“50 個換一牙！”
教官：“成交！”大手一揮：“女生給數著，別包庇啊。”
黃土操場上先是我們班的男生排開做俯臥撐，隨後其他班的教官回去也跟同學們玩這個遊戲，一時間大太陽地裡全是數數兒的聲音：1，2，3……
我蹲唐祁跟前：“20，21，22……要不你休息會兒？你行不行？不行就算了，我也沒有很想吃其實……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 15 歲？”
“開玩笑，100 個確實夠嗆，50 個小菜兒……”唐祁這樣說著，額頭上湧出大顆大顆的汗，說話都喘著粗氣：“還有，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問就是行，不可能不行。廢話這麼多、一會兒吃就完事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