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汽車要撞上可樂的瞬間,我們的動作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滯了。
我點頭:“我知道。這下你總相信我沒有騙人了吧。是不是覺得行動困難,心跳沉重,頭暈目眩?” 唐祁沒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說明我感受到的,他也同樣感受到了。
當時身上的那種壓力要把人逼瘋,很想狠狠地撞上什麼東西,只有身體的某一處疼痛,才能暫時清醒,然後擺脫那種壓迫感。當你試圖去改變一個事實時,整個世界都在和你對著幹。
所以我那時才要撞樹。而唐祁要撞地面。
想到這裡,我看唐祁的左手臂一直垂著,指指他肩膀:“你這裡沒事吧?”
唐祁愣了下,隨後嘴角浮出微笑:“為了救你家狗脫臼了,你要不要幫忙看看?”
他不笑還好,一笑我就知道他在蒙我,我拍了下他手臂:“我好心關心你,你別裝啊。看我信你麼?”
唐祁被我拍得“嘶”地倒吸一口冷氣。我有點不確定,趕忙道歉:“抱歉抱歉,真的啊?真脫臼了?”
他瞥了我一眼,然後晃蕩著左手臂:“喏,脫臼了啊,這還能騙你?你真下得去手。你得幫我接上。”
我看他左手臂以肩膀為軸呈鐘擺狀自由搖擺,好像是真的,於是感同身受般齜牙咧嘴:“這、這我不會接啊!哎你別演示了,看著就好疼!停!”
唐祁繼續笑笑地看我:“其實還好,剛才一下兒特別疼,現在沒知覺了。而且很正常,以前打球經常這樣。”
他越說我越覺得恐怖。這都沒知覺了!
“很簡單,你這樣。過來。”唐祁把我拉到他面前,右手環過來,比劃著指導我怎麼把他胳膊接上:“你這樣、這樣、然後誇差、這樣,就可以了。學會了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比劃,欲哭無淚:“哈?慢點慢點,你再演示下?”
他又比劃了一通,似笑非笑地看我:“這下總學會了吧?笨蛋。”
我咬緊牙關,擦拳磨掌,如壯士赴死:“我、我試試吧。如果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他點頭:“我相信你。”
下定決心,我的手輕輕碰上他胳膊。他皺了下眉頭。我嚇哭:“不是沒知覺嗎?”
他的額頭上滲出冷汗:“是沒知覺啊,你弄。沒事的,別怕。快點的。”
我哪兒能不怕!可是手再抖,也要試試看。我照葫蘆畫瓢,按著他教我的步驟,邊做邊問:“這樣對麼?然後呢?這樣?疼不疼啊?”
唐祁則好整以暇地靠著牆,懶懶散散地捧哏:“哎,對,是,真厲害。”
最後接那一下子,我感覺自己沒使上力氣,以為搞砸了,但是唐祁的左胳膊突然抽了一下,他“呦!”了一聲,然後條件反射般抬起胳膊來,機械手臂一樣,把我摟進懷裡。
“呦!它怎麼動了!”我不僅也跟著呦了聲,我的神經也跟著他手臂抽那一下抽了一下。瞬間以為他胳膊詐屍了,手趕忙放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摟著我腰,動都不敢動,生怕碰到他哪兒再把人碰殘廢了。
趴了一秒,我聽見他在我腦袋頂上輕輕笑。意識到不對勁,我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看見他眼睛裡全是戲謔,嘴角都扯到天上去了。一副逗你玩你還真信的表情。我直接蹦起來抽他:“你小子耍我??”
唐祁松開我,捧腹笑出聲,一口白牙要多氣人有多氣人。而且左手臂根本就不像有事的樣子。
“宋周淼,胳膊哪兒那麼容易脫臼啊。你有沒有常識?”
我大聲指控:“你、你不要臉!你明明沒事,還騙我,還……”摟了我一下!可是這後半句我怎麼也說不出口,囫圇嘀咕過去。
唐祁一臉無所謂,站直俯視我:“是是,你說的對。我不要臉了。還什麼,怎麼不往下說了?”
我不想理他了,氣哼哼地往客廳走。高抬腿走路拿拖鞋撒氣,呱唧一下坐進沙發。
唐祁慢慢跟過來,也呱唧一下坐進沙發,坐我旁邊。用完好無損的左胳膊肘頂我胳膊:“哎,宋周淼。”
我不想說話,臊著他。
唐祁見我不搭理他,換了個語氣,慢慢說道:“剛逗你呢,剛看你緊張兮兮的,就說緩解下氣氛。得,我錯了成了吧。咱說回正事。”
哼。
唐祁不以為意,繼續道:
“你有沒有發現,雖然咱們被阻礙了,但是這一次可樂沒有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