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皖雙眼眯開一小條細縫,勉強分辨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小聲“嗯”了一聲,邀請道:“上來一起睡嗎?”
她也看到了江景行臉上的疲憊,他眼裡全是紅血絲,一向紅潤的嘴唇都幹裂了,下巴上一圈青黑的胡茬。
男人猶豫了一下,決定道:“我去沖個澡。”
“不用。”尤皖頭往他那邊挪了一下,深深嗅了一口,“不難聞。”
潔癖幾乎都是無法容忍自己不洗澡就上床的,但尤皖眼底的依戀太甚,江景行妥協了,他解開外衣爬上了床,把尤皖緊緊摟在懷裡,哄她:“睡吧,睡吧。”
待她睡了,江景行伸手幫她翻了個身,想解救她埋在枕頭和被子之間的臉。
可就一下動作,他就看到了尤皖脖子上長長的一道傷口,從喉結的側邊一直延伸到了下顎線。傷得不深,但看起來十分可怖。
江景行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隨即又無比溫柔、虔誠的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懷裡的人嗚嚥了一聲,因為睡覺被打擾了有些不耐,臉上還有些清晰可見的赧然,“不要——景行,不要。”
江景行吻了吻她的耳廓,安撫意味十足,“睡吧寶寶,我看看你的傷。”
尤皖全然不知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被人叫了寶寶,只覺得耳邊男人的聲音委實好聽,從自己鼻腔裡哼出一聲“嗯”,就又沉沉睡去。
江景行調高了室溫,伸手掀開她的被子。四肢上裸露在外的面板上全是深深淺淺長短不一的劃痕,陳行芷告訴他尤皖說是玻璃碎了濺上去的,再多就沒說。
兩側小臂外側有對稱的一小片淤青,看起來就是曾經用力的懟在了什麼東西上。
還有陳行芷說的胯骨上的傷。
江景行伸手將她睡褲的外側往下拉了一點,剛剛好露出腰間到胯骨的一片地方。
白皙細嫩的面板上有大片烏黑的淤青,最嚴重的地方已經破皮了,滲出了點點的血漬。此刻那片傷口看上去就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又黑又腫,還泛著點血色。
江景行剋制地將她的衣角拉上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開始就一直在抖。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
不是她說的家裡來了小偷,甚至不是簡單的入室盜竊。
尤皖真正經歷了跨越生死的瞬間。
——在他不知道的某個時刻,他差點就要失去她了。
就這樣呆坐著看著懷裡人的臉,一寸一寸描摹著她的輪廓,等到尤皖呼吸徹底平穩,江景行才穿好衣服出去。
客廳人不少,陳行芷、洛九天和柳柳坐在長沙發上,另外一側坐了兩個帶著眼睛西裝革履的男人。
陳行芷掃了眼他的表情,猜到他是看了尤皖的傷,嘆了口氣。起身給他介紹:“左邊這位,鄭律師,擅長勞務合同和經濟糾紛,可以幫尤皖解決經紀約;右邊這位,艾律師,刑訴律師——”
艾律師扶了扶眼鏡框,適時開口:“我擅長讓人牢底坐穿。”
江景行驀地勾唇笑了,顯然對這人說的話很滿意,指了指別墅外的小花園:“兩位律師方便跟我到外面聊聊嗎?我愛人在睡覺,我怕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