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雷雨過後,天氣便?顯而?易見地熱了起來,不出去走動,只在?屋中,便?能感受到一陣熱風拂動,人心往往也是躁動不安的。
暮雪煙此?時在?潮濕陰暗的刑部大牢裡,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她默默蜷縮在?牆角,偶爾在?夜間聽到老鼠或不知?什麼種類的蟲子從牆角爬過的聲音。
這樣不知?道待了幾日,她只在?心中預估,約莫是三日,又或許只有一日,她自己也說不清。
她雙臂抱蓋,思緒紛亂,從眼下的困境一徑想到期末考試還有幾門課沒有複習。
想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知?道不能再這樣了——頻繁跳脫且無意義?的思索容易導致精神錯亂,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自那日太?子審訊之?後,便?再也沒有人來提審她,彷彿忘了她的存在?。她心思矛盾,既希望有人忽然來尋她,又怕有人來尋她。
她閉著眼睛,將那日面見聖上和受審之?時的每一句話細細推敲,生怕有哪些當不起細思之?處。
想得累了,她又開?始給?自己做假設,若是銷了罪,日後如何繼續開?戲班賺錢,如何尋找九龍玉佩,如何想盡辦法回去。
若是罪不可赦,那她臨死之?前,究竟該用和等方式自救,如何留下遺言,遺言又該如何傳到現?代去,給?自己遠在?多少?年後的父母通個信。
她又想起孩童時,每次上學之?前,都哭喪著臉不願去,每每都是父母又哄又勸,才嘟著嘴去。及至上了大學,父母還開?玩笑說:“我們傾聞就是大學生了,看看還哭不哭鼻子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心如刀絞,一時間呼吸都難以繼續。
現?代生活的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如今在?這裡受罪,如果?真?的就此?殞身於此?,她可能做鬼都不會安心。
用囚服揩去眼角的濕意,黑暗間,忽然聽到牢門一聲響動。
唯恐是做夢,她睜大了雙眼,真?的看到似乎有一人正在?窸窸窣窣地開?著牢門,這人隻身一人,個子不高,可從容不迫,手中的鑰匙發出細碎的響聲。
她只是看著,不敢開?口去問是誰。
她心跳奇快,潮濕的味道布滿了鼻腔,稍微一動便?吸得一大口。她只得屏氣凝神,等待著命運對自己的審判。
那人似乎並非刑部中人,對牢中門鎖極為不熟練,最終他嘆息一聲,將手中的蠟燭點亮,這才順利開啟?了門。
“暮雪煙。”那人低聲喚她。
聲音尖細,像是個太?監的聲音。
暮雪煙渾身一震,不受控制地輕聲應了一聲。
燭光愈來愈近,直照到她面上來。
“暮雪煙,隨雜家走。”
暮雪煙聽到這句話,雖沒什麼力氣,還是盡力從牆角爬起來,輕聲問道:“這位公公,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那人沒有回答,倒是將拉住又向前送了送,藉著亮光看清她的臉,方才點了點頭?。
她是命大。
暮雪煙此?時也看到了他的臉,她一時驚住,口中說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