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門口站著白紋藍袍的看門弟子,見了蘇蘊嬈也不行禮,只是淡淡道:“宗主夫人,天涼寒氣入體,議事殿的事情不是您該操心的,早些回落梅峰吧。”
她光站在那,其中一名弟子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朝她看。
蘇蘊嬈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清微宗的地位可能比想象中還低,一個練氣修士坐了宗主夫人位子,多的是人看她不順眼。
蘇蘊嬈外露的指尖攥緊兜帽,凍的發紫,但仍是和氣笑道:“你們說的對,我這就回去。只是,我的身體方才恢複,無法禦劍,就慢慢走回去吧,還能欣賞這雪景。”
看門弟子對視一眼。
這裡回落梅峰也有些路程,他們只有兩人,若是派一人護送夫人回去,待議事結束長老出來便會怪他們擅離值守,可夫人獨自回去凍壞了身體,問責起來,也會怪到他們不讓她進議事殿頭上。
看守只好道:“宗主夫人止步,外面太冷了,還是隨弟子入殿吧。”
蘇蘊嬈頷首:“也好。”
蘇蘊嬈脫下兜帽,跟著領路弟子入大殿。
議事殿內,各峰長老皆已入座,宗主坐正中高位,面上帶著嚴肅的陰沉,身邊站著一位棠梨裳的妙齡少女,氣質嫻靜美好,正是安吟。
大長老朗聲道:“宗主,這些魔獸都是拿來研製陣法所用,再抓幾只可謂千難萬阻。”
宗主面色冷然:“江謫,你可知魔獸是研製伏魔大陣專用?”
江謫跪在地上:“弟子知曉。”
明知故犯,宗主瞳孔猛然一縮,眾長老面面相覷。
原本大殿氣氛壓抑,蘇蘊嬈這麼一入殿,瞬間打破凝重,她身段盈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長老紛紛露出驚訝疑惑的表情,清微宗上下,誰不知宗主夫人蘇蘊嬈是個花瓶。她體弱多病,常年荒廢修煉,只呆落梅峰,今日怎麼閑心來議事殿?
安吟又驚又喜:“師娘,你怎麼來了?”
蘇蘊嬈看了一眼安吟,柔和笑道:“我來找你師尊。”
蘇蘊嬈與宗主沈知行的故事早已不是秘辛。
二人年少相識私定終身,攜手踏上修行之路,可十年過去,沈知行已經步入金丹,成為清微宗主,她還停留在練氣。
結丹之人容顏永駐,現在只過了十年,自然看不出差別。等再過個五十年,蘇蘊嬈早已白發蒼蒼,面板起了褶子,二人如何相配?
沈知行或許也是考慮到這點,對她再無往昔情意,日漸疏遠。
但二人畢竟明面上還是夫妻,蘇蘊嬈落座自己身旁,他仍是客氣道:“小蘊,你怎麼來了。大殿正在議事,你先回去,我改日再去落梅峰陪你。”
蘇蘊嬈只是溫聲道:“夫君,外頭雪太大了。”
她眨眨眼睛,領口處露出的一截脖頸白皙如蓮藕,卷翹睫毛上沾著雪痕,鼻尖都凍的有些發紅。
沈知行竟有些不忍,便不再強求:“那你就留下吧。”
蘇蘊嬈環視大殿,目光落在跪在大殿正中的少年身上。
若不是安吟露出喜歡他的苗頭,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把眼前看似良善的少年和殺害安吟的兇手聯系在一起。
雖然他脖頸上的咒紋已經隱去,可她無比確定,他就是原文男主,江謫。
江謫已經褪去稚氣發育開,但仍有些青澀,身姿頎長卻略有些單薄。
少年面容清秀端方,眉眼精緻,眸靜而清澈,但鼻樑英挺,凝結一股銳利堅毅的感覺,少幾分秀氣,反而一副精力旺盛的樣子。
她面上溫和一笑,心中卻有些厭惡。
起初,沈知行帶回江謫這等鄉野小子收為座下二弟子,是為了鞏固清微宗地位,好助宗門爭奪首領仙盟首領。
可沈知行多年徘徊金丹突破不得,早就對宗門俗事沒了心思。漸漸的,除去最疼愛的三弟子安吟,沈知行誰都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