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群貴女一直議論她,瞧著這仿蓮生的唐橫刀,她就知道這名女郎,多半是顧卓的愛慕者。
白知微遲疑了?一瞬,點了?點頭,爽快承認:“我便是白知微,姑娘找我何事?”
女郎解下腰間唐橫刀,世家貴女們站在原地未動,脖子都伸得老長,恨不能眼睛飛過來,看一看這熱鬧。
女郎不解地嘟囔一句:“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害得我棄詩文學?了?騎射,追著跑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回頭。”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白知微卻是聽懂了?,她在說顧卓。
女郎將腰間的唐刀遞給白知微:“既然他已經有了?未婚妻,我扶文玉自是沒有再糾纏的道理,這把刀我是按照蓮生仿製的,如今已沒用了?,倒不如送你。”
“送我。”白知微還以為會來一場唇槍舌戰,沒想到懷裡?被塞了?件兵器,這把刀比之蓮生確實要輕上許多。
扶文玉搬來兩個小馬紮,領著白知微去了?一個小篝火堆,霸氣地一坐,瞧了?眼白知微,又?將腿擺正?,規規矩矩地坐好。
“你別怪她們……她們也是關?心我。”扶文玉指了?指看熱鬧的貴女。
談話間,白知微才知曉,扶文玉乃太師之女,身份尊貴異常,當年?收複踆州一戰,極其慘烈。
扶文玉兄妹二人在那?場災禍中被擄走,被敵軍關?了?三?日,無水無糧,就在她臨死之際,是顧卓破了?踆州,開了?牢獄,救出了?他們兄妹二人。
而後扶文玉便棄文從了?武,嬌滴滴的女郎學?著舞刀弄槍,硬上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戰場。
“其實追了?一年?追不上,我便不想追了?,只是他身邊一直沒人,我便沒理由讓自己放棄,前段時間我便聽說他有了?未婚妻,難過的情緒後,便是鬆快,謝謝你出現,也算解脫了?我。”扶文玉靈動的眼裡?滿是落寞。
白知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剛安慰完一個情敵,又?來另外一個,無奈道:“扶姑娘。”
“其實想想也知道,他那?樣的人,見第一面不喜歡,再怎麼努力也都是枉然,收好我送你的刀,祝你們……”
幸福兩個字卻怎麼都誰不出口,她已經是見過大漠高山的女郎,不應當還這般……
扶文玉自顧自地說完,將刀往她手裡?一塞,起身便走了?,利落又?幹脆。
當真是拿得起又?放得下。
焚香只剩下最後一小撮,距離比賽結束,不足半刻鐘,陸續有少年?郎載著獵物?,打馬而歸,只是未見顧稷和顧卓。
說到底,一眾少年?郎不過是顧稷的陪襯,大家卸完了?獵物?,站在圍獵場外都翹首以盼,顧修遠攜手李青繚也出了?帳子,站在案板姿態閑逸的聊天,孟靜姝則溫溫柔柔地跟在他們身後,似乎絲毫不介意?他們的恩愛,只要她能夠站在這裡?便好。
再過了?半刻鐘,馬蹄聲靠近,遠遠地都能聽見馬蹄聲沉重?,似乎載有貨物?。
再近些便瞧見顧稷牽馬而歸,面白如紙,腳步虛浮,兩側的箭袋已經全空了?,棗紅色的狩獵服似乎被鮮血浸濕了?,肩膀處衣袍被撕開,露出可怖的爪痕,上半身紅豔異常,血腥味沖天鼻。
再行近些,才看清顧稷馬背上竟然馱著頭吊眼白睛猛虎,腹部背脊上中了?數箭,又?在脖頸出捅了?數刀,猛獸才落氣。
“大殿下竟然獵下了?猛虎。”
“大殿下當真繼承了?陛下的雄風,勇猛難擋。”
朝臣自是誇贊一片,李青繚見到顧稷身上帶血,不顧皇後威儀,快步往他身邊跑。
不顧那?滿身的血腥,動手將顧稷摸了?一遍,確定他只有肩膀處受傷後,心疼道:“稷兒?,為何冒這麼大的險去獵殺老虎,隨意?獵殺些畜生便可了?呀,你父皇一樣會很高興的,快快下去找太醫軍醫包紮。”
顧稷得意?的笑了?笑,連帶這傷口都沒那?麼疼了?:“母後,兒?臣沒什麼受傷,只是傷口瞧著嚇人,區區一頭老虎罷了?,兒?臣有的是本事降服它。”
顧修遠慢步走到顧稷母子面前,抬眼瞧了?瞧中箭而亡的老虎,肩腹上的箭鏃並未達到致命傷,反而容易激怒老虎,“稷兒?下次切莫在莽撞,老虎乃兇獸,脖頸處這一箭射得極好,若不是你碰巧射中了?這一箭,恐怕你這次……沒這麼順利。”
顧修遠指著脖頸處這一箭,顧稷僵硬了?一瞬間,隨即笑笑道:“兒?臣,謝父皇提點。”
顧修遠只當他是年?輕氣盛,聽到提點不耐煩,索性不再理會,轉頭對李青繚道:“外邊風大,先回帳子裡?面吧,此事稷兒?也算知曉輕重?,你也別太過掛心了?。”
李青繚扶著顧稷進了?帳子,顧修遠緊急傳太醫,儼然和諧的一家人,孟靜姝站在帳子前,端莊而立,面上掛著笑,視線一直追隨著顧修遠,像一個微笑的假人。
就在焚香落下的最後一刻,顧卓打馬而歸,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騎射上,應當是顧卓第一。
顧卓立於高頭駿馬之上,衣袍幹淨,就連袍角都無半分褶皺,面上掛著清淺的笑意?,和孟靜姝臉上的如出一轍。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他的馬背後,想看他到底獵回了?什麼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