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打雜的學徒扶著婦人到裡屋,緊閉的房門再也瞧不出來任何的動靜。
“這位女郎也是來看病的嗎?”學徒迎上來,嘴上堆著笑意,不管是對衣著貧寒的普通百姓,還是達官顯貴一視同仁,並未因為溫綺羅身上只是穿著粗布麻衣便另眼相看。
江知寂不知何時站在溫綺羅身後,他淺笑著搖頭:“我家娘子無病無災,只是……那婦人快要生産了,你們這裡可有穩婆?”
小學徒道:“穩婆是有的,而且還是蘭州府最知名的穩婆。”
須臾,有個老婦人從門內走出來,她焦灼道:“鉛藤粉沒有了,醫館內可還有盈餘?”
學徒臉色一變:“壞了,好像沒有了。這可如何是好。”
鉛藤粉有專門的作坊來煉制,本來是一種極為稀有的藤蔓,自從江知寂發現能夠減輕女子生産痛苦後,溫綺羅索性讓人大範圍內種植,並且按照江知寂的法子磨成粉,在整個新朝範圍內使用。
“你要尋找的,可是這個?”江知寂不知從哪裡變戲法一般摸出來一個紅布包裹著的東西,學徒抖開一看,驚喜地點了點頭:“正是此物,多謝郎君多謝郎君。”
千恩萬謝完,穩婆便繼續關上了門。
溫綺羅抬起眼眸看向江知寂,盈盈杏眸之中帶著一絲戲謔:“夫君為何出行隨身還帶著這東西?”
她伸出細白的手指,看江知寂在外面如冠玉,卻不茍言笑的模樣,在他的薄唇下輕輕點了一下。
“或許,提前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便多備了一些。”江知寂捉著溫綺羅的手指,在溫綺羅的手指上落下淺淺一吻。
良久,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從門內傳了出來。
站在門外焦灼不安的男子站起,他雙目通紅,道:“如何了,我妻子可還平安?”
小學徒笑眯眯道:“母子平安,郎君莫要哭了,去看看你們的孩子。”
“多虧了那位郎君給的藥,不然可不會這麼順利。”小學徒說完,正要指著江知寂,可轉過頭卻看見江知寂和溫綺羅原本站在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他摸了摸後腦勺:“人呢?”
江知寂拉著溫綺羅一路快走,到了另外一條街步子才放緩,夕陽金紅餘暉落在二人的身上,為溫綺羅雪白的側臉鍍上一層光亮。
雖非盛世,可邊陲小城,百姓的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打魚歸來的捕魚人頭上戴著鬥笠迎著烈日緩緩歸矣,從周圍的村落到城中擺攤的小攤販也正要收拾東西回到自己的家。自從取消了宵禁,城中的夜晚也變得無比熱鬧。
今夜二人便在城內隨便找的一家酒樓用餐,卻完全沒有想到哪怕在偏遠小城,居然也有洋芋做成的菜,滋味甚美。
溫綺羅喚來小廝,聲音柔和:“此物在蘭州府可有人種植?”
小廝連忙點頭,這才笑著點頭:“陛下娘娘金口玉言,他們都下令要種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雖然州丞大人並未親自下令,可依然有許多百姓自然而然要種植,不過這還是從其他地方買來的,花了大價錢,整個蘭州府我們酒樓的味道是最好的。”
溫綺羅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夜色如期而至,二人回到溫府,故地重遊自然更有一番新的心境,雖然這些年並未回來住過,卻一直有人自發灑掃門前。府邸內倒是也幹淨,臨時住一夜也沒什麼問題。
溫綺羅回到未出閣時所住的閨房,溫家的門風便是忠義兩全,可她後來所做的事,跟忠義二字完全搭不上邊,即便如此,做那種決定,也從未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