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朝更疊,一時半會倒是還未清算到她頭上,只是郡主府的風光已經大不如從前。豢養在府邸內的那些面容作鳥獸狀散去,如今的郡主府,門可羅雀。
她又何嘗不知,她殘花敗柳之身,身邊人虛與逶迤的跟從不過是覬覦她的美貌和財富。
如今新皇登基,她自然也沒什麼好下場。
酒水順著下巴往下淌,溫綺羅進門時身後帶著重兵,人未到笑聲先到:“好生自在啊,郡主娘娘。”
長寧郡主直勾勾看著溫綺羅,肆意一笑:“我哪裡是什麼郡主,一個隨時都會被送出去的棋子罷了。”
她眼兔死狐悲的悲切並沒有逃開溫綺羅的眼神,或許一開始的確有過對她的同情,在大夙,危難之際女子的地位便是和親,遠嫁到異國他鄉,最後死在異國他鄉。
長寧郡主的下場悲慘卻不值得同情。
悲慘又如何,又不該對著無辜之人暗下黑手。
“你來抓我嗎?迫不及待結束掉我的性命。”長寧郡主看向溫綺羅的目光中帶著豔羨,她低低咳嗽幾聲,笑道:“不髒了你的手。”
一壺酒一飲而盡,溫綺羅倏然意識到什麼,眼瞳一縮,那杯酒是毒酒。
“你……”
“我最豔羨你,也只想活成你的模樣,只可惜,我既沒有運籌帷幄的能力,也沒有足夠好的命,所以活了一生也只配當人的玩物。溫綺羅,我好恨你啊。
長寧郡主眼眸帶淚,面露痛苦,唇縫溢位鮮紅的血,順著她下巴流。
她躺在地上,眼眸逐漸渙散。
溫綺羅微怔,朝著她看向的方向看去,那是……天空。
暮秋的天一片湛藍,有飛鳥高懸於天,振翅而飛。
四四方方的大宅院像是一方囚籠,囿於一生也無法沖破。
溫綺羅面露複雜,她轉過身子看向身後身披甲冑的兵卒道:“尋個地方隨意葬了。”
憐憫但不意味著沒有恨意,就讓禿鷲為她的離世戴上最後一層枷鎖
秋風起,該報的仇都報過了,恩恩怨怨,一笑泯之。
可溫綺羅心中並沒有半分如釋重負的輕松,她看向長生天,只覺得今年的秋日要比以往還要更清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