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死之心
“上一世我和沈宴初本為夫妻,我恪守本分,卻不曾想,正因為我的步步忍讓,再讓他愈發肆無忌憚。”
“而你身為帝師之女,放著好好的貴女不做,卻偏偏要做一房妾室,若真是如此也就罷了,可你卻次次招惹我。”溫綺羅眼底一片寒涼,眼神中只有恨意,只是如今,她已經能夠語氣平和地將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說出來。
溫綺羅語氣不徐不疾,微微勾起唇角,反正將死之人,就算知道這些事情也沒什麼,總歸是要死的,讓她在死之前做一個明白鬼,也算是她足夠仁義。
許映漁搖了搖頭,她神色愈發癲狂,“你胡說,這世間分明就沒有那麼多怪力亂神,你只不過是想為你殺了我尋一個理由,這世間怎會有如此荒謬之事。”
“為什麼不能安分守己,為何要作弄到我頭上?”溫綺羅眯了眯眼,水光瀲灩的杏眼只有冷然一片,“你覺得,你這條命還能留得嗎?”
許映漁臉上一片頹唐。
溫綺羅漫不經心晃了晃杯中酒,酒水清洌,沒有任何顏色,可看到溫綺羅的動作,許映漁整張臉愈發慘白。
“死太痛苦了。”溫綺羅已經恢複了氣定神閑,她的一顰一笑都頗有大家風範,可偏偏讓人根本就放不下心來。
“我不要……我還想活著……我不要喝下這杯酒……”許映漁拼命搖頭,淚水從她的眼眶中奪目而出,骯髒的臉上落滿了淚水,平心而論,這張臉是動人的,哪怕落滿了淚水讓人感覺到楚楚可憐,可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溫綺羅,看著這張令人憎厭的臉,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
溫綺羅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掐著她的臉頰,那張臉迅速變成了豬肝色,許映漁還不想這麼死,她還很年輕,有很多日子可以活下去,卻唯獨不能以這樣狼狽的方式草草結束自己的生命,她拼命搖著頭,幹擾溫綺羅的動作,可她的力氣哪能跟溫綺羅相比,這雙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可真當掐著他的臉頰時,許映漁分毫動彈不得,只能研究著看著溫綺羅手中那杯酒滑入喉嚨。
一整杯酒都被灌了下去,溫綺羅眸中閃過一絲厭惡,飛快地松開手,方才捏著許映漁臉頰的兩根手指指腹上浮著一層髒汙。
許映漁咳嗽幾聲,躬下身子,企圖將喉嚨中喝下去的這些酒吐出來,她咳嗽的聲音很大,手指伸到口中,根本無濟於事。
“溫……綺羅……我哪怕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許映漁斷斷續續開口,眼角劃過一次眼淚,痛苦地摔在地上。
“如果真的有天地報應,我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需要處心積慮一步步站在如今的位置。”溫綺羅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又繼續道:“這酒名為閻王斷,飲下此酒之人穿腸肚爛,飽受痛苦。”
“殺了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許映漁艱難開口,只感覺五髒六腑彷彿被成千上萬只螞蟻啃噬,她連一整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殺了你?”溫綺羅彷彿聽到了什麼尤為好笑的事情,她看向許映漁,站直了身子:“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好事,你想輕輕鬆鬆死去,可曾想過你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事。”
痛苦的呻吟逐漸弱了下去,再也沒有了呼吸。
溫綺羅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她的鼻息上看了一下,又擔心會有假死之相,便從頭上拔下一隻發簪,刺向她的喉嚨。連戳了數十下,才緩緩鬆手,她的手心布滿了鮮血。
原來報仇雪恨,是這樣的感覺。
前所未有的舒暢席捲全身,溫綺羅已經許久都沒有像如今這樣暢快過,哪怕奪權成功,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卻也沒有如今大仇的報來的痛快。
這地方原本是獄卒們休息的地方,平日裡他們也會來此處飲酒。溫綺羅從門內出來,對守在門外的獄卒道:“將裡面的人扔到亂葬崗喂狼。”
獄卒看到溫綺羅手上的鮮血,眼瞳一縮,連忙點了點頭,看來那女人已經沒有了生息。眼裡露出一絲遺憾,若是死囚犯,臨行之前,他們還會大肆淩辱一番,這般貌美的女郎,當真是可惜了。
溫綺羅有沒有搭理他們的表情,慢條斯理清洗著手上的血汙,銅盆中的水變成了鮮紅色。
她從牢獄中離開,就這樣讓他們日日提心吊膽的活著,只要一天沒有處死他們,他們就只能忍受屠刀懸在他們頭上卻遲遲不落的恐懼,更何況這牢獄中的苦,還沒讓他們吃夠,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回到皇宮,江知寂從溫綺羅身上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先前便聽宮人煩溫綺羅離宮,他唇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意:“殺了她,還痛快嗎?”
溫綺羅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只殺了一人。”
“他們作惡多端,憑著對你的瞭解,自然不可能讓他們這麼好過,反倒是徐徐圖之,讓他們日日夜夜感受到刀尖舔血的滋味,才能讓他們飽受痛苦。”江知寂唇角上揚,他的唇色很淡,像是春日某種桃花,清雅的面龐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看著溫綺羅,“我說得可對?”
溫綺羅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明亮剔透的雙眸看向江知寂,她對上他漆黑的雙眼:“不知江大郎君可認為這樣的我實在太過殘酷,覺得我是一個毒婦?”
她直勾勾看著江知寂,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江知寂愣了愣神,卻含笑搖頭:“我只會覺得你心不夠狠,若是我,只會讓他們千刀萬剮,或做成人質,泡在蜂蜜中,留著他們一條命,卻不讓他們就這麼簡單死去,終生活在痛苦之中。”
他身上穿著玄色的衣衫,笑就將溫綺羅攬入懷中:“我豈會覺得你殘忍,我們本該在地獄中相擁,所以這世間,唯有你我二人時天作之合,本就應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