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為子嗣考慮。”他深深叩首。
江知寂唇角的笑容收斂,語氣中多了一絲正然:“朕這此生,不會納妃,後宮只會有皇後一人,此後這種話,不必再說,朕這一次只當沒有聽到。”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前朝雖然也有痴情種,可也無非是非妃嬪一些,後宮只有一人的情況更是前所未有,可再想想……溫綺羅乃是溫長昀之女,不僅美貌異常,論才華、頭腦,都是世間罕有,得女如此,方可得天下。
誰人不知,江知寂能夠坐上這個位置,最大的功勞便是溫綺羅。
可江知寂的雷霆手段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哪裡還敢大出氣,方才主動站出來的官員回到自己的位置時,後背上滿是冷汗,頗有一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能感受到,剛剛江知寂當真動了殺心,日後這種話他再也不會說了。
下了早朝,江知寂立刻回到後宮,溫綺羅正在研磨,桌面上鋪著一張紙,秀氣飄逸的字跡陳列得井井有條。
“在寫什麼?”江知寂走到她身邊,聞著她鬢發間的發香,心中的煩憂也蕩然無存。
視線落在紙上,只見那上面陳列的是一些律令。
溫綺羅莞爾輕笑,語氣溫潤如玉:“這上面是一些律令。大夙的律令尚且有許多漏洞,你過來看看,可還有要補充的?”
江知寂將那張紙拾起來,仔細看了看,心中駭然。知道溫綺羅心細如發,卻沒想到竟然想得事無巨細,事關民生、農桑,種種事宜,都考慮到。與此同時,也兼顧了世家大族的臉面,比原本的律令要好上許多。
“如今官員甚少,處理過了一部分,正是要用人的時候。”江知寂說話時,笑意未達眼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溫綺羅的肩膀上捏著,“那些人還妄圖用無人可用來威脅我。”
二人之間,自然不需要那般虛與逶迤,江知寂在溫綺羅面前,將所有的柔和都給了她,哪裡還有方才在大殿上不耐煩的樣子。
溫綺羅聽完以後也覺得尤為好笑,唇角微微翹起,神情放鬆,低聲道:“可我開辦江家族學已經小有成就,又怎會無人可用。只是,當今大多數的私塾學院所教授的知識大多是知乎者也,用於開蒙尚可,卻不能教會他們幾月應當耕種哪種作物,江知寂,我覺得此事不妥。”
“的確有些不妥,太過狹隘。”江知寂深以為然,他眼底閃過一絲溫柔,話鋒一轉:“今日登基大典,娘子辛苦了。”
他的目光落在溫綺羅的身上,那鳳冠的分量不輕,足足有幾十斤重,再加上沉重的發髻,要稱上一上午的確有些難捱。
溫綺羅垂下眼眸,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金釵,輕笑著搖了搖頭:“權力,當真是惹人著迷,令世間人前赴後繼想要據為己有,又怎麼會是累贅呢,那分明是人之所欲。”
開辦這麼些年族學,除了江家後人,尋常百姓也可讓自家的孩子入學。束脩比起其他的私塾書院要便宜許多,哪怕是貧苦的百姓也能負擔得起,正因如此,成才的人不再少數。哪怕如今官員不多,鬱郁不得志的讀書人也同樣有許多,科舉考試三年舉辦一次,如今算算時間,又快要到了科舉的時間,屆時在選拔一批新的官員入朝為官,或者提拔其他州府政績優異者可為京官。
“族學還要繼續辦,只是其他的也不能落下。”溫綺羅含笑看著他,手指在案幾上敲了敲,眼底閃過一次幽光:“官員絕大多數出身於世家大族,對於農事一問三不知,這絕非一件好事,在朝為官者,本就應當為天下百姓安身立命,可又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農事如何,又該如何為百姓做事,如何擔得起百姓的一聲父母官?既然如此,除了那些之乎者也,另外要開設農桑、紡織、機關……諸如此類的學院,到民間尋找一些出類拔萃者充當夫子,倒不失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