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雞湯一直在煨著,金黃誘人,這個時令找到一些新鮮的筍並不容易,雞湯中有竹蓀、冬筍、火腿,還有被撕開的雞肉,雞湯大多會腥,可溫綺羅小口抿了一口,卻連一點腥氣都沒有,軟滑鮮嫩,十分可口。
不知不覺,這一蠱雞湯便被她喝光了。
冬天飛雪簌簌,溫綺羅卻覺得一切都值得。
溫長昀得知溫綺羅要生産,從軍營中直接趕到江府,他看向溫綺羅蒼白的臉色,目光中帶著擔憂:“女兒受苦了,這江家小子可真是個渾蛋。”
他本就是個粗人,如今卻只覺得這外孫外孫女讓女兒受苦。
溫綺羅生産時未哭,可聽著溫長昀的聲音,她的眼圈一片通紅。
“哭出來吧。”溫長昀的身上滿是霜雪,他拍了拍溫綺羅的後背,嘆了一口氣。
等溫綺羅緩和好自己的情緒,她破涕為笑,“讓爹爹擔憂了,女兒這不是無事。”
只是親自嘗試過這生産滋味,便知道女人有多麼不易。
她垂下眼簾,只是要是在京城大動幹戈地做此事,並不容易,還是要從長計議。
外面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溫綺羅抬起眼眸看去,是江家人。
“二姐姐,我來看你了。”江知藍從外面走進來,腳上踩著積雪,她很冷,手都凍紅了,直接看向溫綺羅。
江知信看向溫綺羅,視線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手中還提著一串用藤蔓捆起來的鮮魚,轉頭對紫珠道:“這魚是我讓人捉來的,很新鮮,燉成魚湯,補身體。”
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腥氣,卻說是讓旁人捉的魚,溫綺羅又怎麼會察覺不到他的好意,勾了勾唇:“多謝了,二郎君。”
江知寂從外面走進來帶來霜雪冷冽的香氣,看向溫綺羅,目光柔和,轉頭看向溫長昀,抱了抱拳:“大將軍。”
“快請坐。”
對於這位戍守邊關多年的將軍,江知寂心中只有敬意。
兩位乳孃都還年輕,抱著兩個嬰兒出現在他們視野中,乳孃道:“小郎君乖得很,一點都不鬧騰,現在已經睡過去了。”
“我養的娃兒還沒有這麼乖的,真是漂亮得惹人疼。”
溫長昀的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目光柔和,襁褓中的兩個孩子安然入眠,五官小巧,他那英俊沉穩的面龐化為繞指柔,將溫長歡抱在懷中,看著她,像是看到了年幼時的溫綺羅。
窗外是飛雪簌簌,房內的炭盆正在灼燒,人多,自然也不會冷到哪裡去。
溫綺羅看著夫君,再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心中無憾。
前世種種因果,雖然並未徹底結束,可那些彌天恨意,也正在被越來越多的愛沖散。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兩個孩子,那些該爭取的,不該爭取的,也都要爭取一番。
誰說霜雪天無路,就算沒有路,就算冰天雪地,也有生生劈開一條道路。
她垂眸,手指被江知寂包在掌心,雪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