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武將,自然不懂得那些彎彎繞繞。只是這麼久的路,是他一點點攀爬到如今的位置,他只是會忽視很多東西,這並不意味著那些事情他不懂,只是下意識會選擇忽略,實際上,許映漁對溫綺羅的嫉妒,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爹爹原來知道。”溫綺羅聽著他這麼毫不客氣地評價,也不由得莞爾。
溫長昀目光複雜,自己這女兒哪裡都好,從小到大都極為懂事,要操心的事情很少,正因為如此,他才總是會擔心。
擔心溫綺羅是否真平安喜樂。
他寧願溫綺羅不要操心這麼多事情,也想要溫綺羅能夠如同尋常的女郎一般,只需要風花雪月,不要操勞人間疾苦。
可偏偏這人間諸事,事與願違。
越是渴望,便越發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行走。
溫綺羅從溫長昀的院落走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沉。
她看著天,明日,想來又是一個春和日麗的好日子。
京城之中,帝師之女即將嫁給沈宴初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
一個是天之驕女,一個是年輕的解元。
雖然沈宴初出身低微,可不管是長相還是才學,都舉世無雙,興許是帝師大人起了愛才之心,這才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沈宴初。
郎才女貌,倒也算是極為般配。
暮春四月,滿城牡丹雍容華貴,街道上到處都是水洩不通的圍觀百姓。
溫綺羅同樣收到了一張請柬,看著十分精緻,應當出自大家之筆。
她垂下眼眸漫不經心看著上面的字,帝師當真是對這個女兒不薄。二人成親,沈宴初自然拿不出多少銀子,可帝師居然十裡紅妝相送,當真讓人羨慕。
街道上音樂能夠聽見吹鑼打鼓的聲音,嗩吶的聲音貫穿整個街道,那正是一曲百鳥朝鳳,聽著喜氣洋洋。
回想起前一世,她和沈宴初成親的場景。
溫綺羅站在人群之中,死死抓著手中的帕子,直接被攥得發白。做過一世夫妻,如今再看鳳冠霞帔的場景,滿目奪目的鮮紅,只見沈宴初高頭大馬地騎在馬上,面容俊美,胸前一個鮮紅的絨球,想來新科及第,也是這般耀眼。
她看著那吹鑼打鼓的迎親隊伍,朝著帝師府的方向行去,沈宴初唇角帶著淺淺的笑容,不斷朝著道路兩旁的百姓揮手。凡是說了祝福話的人,都被塞了銀錢。
噼裡啪啦的清脆響聲墜落在地上,溫綺羅看著他得意揚揚的模樣,彷彿再一次回到了前一世他們成親時,她的眼中雖然仍有怨懟和滔天的恨意,卻只覺得一切都會有報應。
辜負真心者,最終都會被辜負。
牡丹花開,雍容富貴,沈宴初穿過擁擠的人流,到了帝師府。許映漁長相不差,身份地位又高,沈宴初自然心滿意足。
只是看著許映漁羞怯的臉龐,沈宴初卻在透過這張臉看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那女子英姿颯爽,穠麗的眉眼間都是其他女子沒有的英氣,對他的目光甚是冰冷。
沈宴初端詳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心中毫無波瀾,可他偏偏最會扮演深情的模樣,即便是三兩分的情也能演出十分的愛,他看著許映漁,含情脈脈:“從此之後,還望娘子多多關照。”
許映漁反手握著他的手,垂下眼簾,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承蒙君不棄,假以時日,夫君必將位極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