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江知寂深邃如深潭的雙眼,他心中忽然一頓,看向站在一旁的江秀才:“秋闈過後便是殿試,蘭州府比之京城,仍是遜色許多,不知你們日後要如何安排。知寂有大才,待在此地興許會辱沒了這一身才華。”
江秀才的視線落在江知寂身上,他們好不容易在蘭州府站穩腳跟,可為了江知寂的前途,他斟酌道:“舉家入京,知寂在京城備考,我等也好某些差使做。”
溫長昀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對此等措施並不反對,留在邊關無益,他也正好有返京的打算。
只是眼下邊關未定,此時還不是時候。
若是江家也有此意,剛好來年春一同入京,一路上也好彼此照應。再者……
溫長昀幽邃的目光看向溫綺羅,他看自己女兒的情態分明對江家那郎君有意,他此生惟願兩個女兒能夠覓得良人,安穩地度過一生,從未想過用女兒來博取殊榮,只要女兒喜歡,若那郎君品行尚可,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不會反對。
再看江知寂,的確品行端正。
江知寂的聲音如簷下白雪,溫然看向江秀才:“看父親如何安排,我自是並無不可。”
溫長昀此時的目光卻倏然落在江知寂身後滿頭發須全白的老翁身上,目光露出一絲驚愕,他發出一個音節:“謝……”
謝白山卻笑意未達眼底,搖了搖頭。
他以尋常人的身份伴在江知寂身上,朝堂的那些紛爭自然也就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溫綺羅身上,凝視良久,才心中暗想,難怪初見時便覺得溫綺羅不凡,原來是溫長昀的女兒,倒是能夠解釋得通,為何溫綺羅的身上都是將門女子才有的英氣,秀美之中不乏英氣。
這在如今重文輕武的大夙實在是罕見。
溫綺羅行事滴水不漏,又有勇有謀,他神情頗為滿意,如此女郎,江知寂得了解元的名頭,倒是勉強能配得上。只是二人身份相差甚遠,他渾濁精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又如何不知江知寂對溫綺羅的在意,曾不止一次撞見江知寂在書房中畫著溫綺羅的肖像,栩栩如生,躍然於紙上。
若是這小子再不抓緊些,在盡可能的範圍內再爬得高一些,恐怕就配不上這女郎溫家貴女的身份。
溫綺羅怎會知道謝白山心中在想什麼,她看向謝白山的目光中帶著敬意。
不愧是三朝帝師,難怪沈宴初那般附庸風雅的人都能成為狀元。
她心中暗嘆,心中亦是多了幾分感慨。
溫長昀目光複雜地看向謝白山,直覺帝師會出現在此處,定然和自己的女兒脫不開幹系,他看著謝白山,爽朗道:“不知這位老翁可否借一步說話。”
江秀才知道謝白山,只當是個尋常人,如今江知寂年歲漸長,他自然不可能如往日那般繼續管下去。便一直並未多管。
謝白山倒是沒有拒絕。
清風吹過珠簾,竹影如織。穿過蜿蜒長廊,溫長昀已然坐下,他面色中帶著深深的思索,“帝師緣何會出現在此地?可是遇到了什麼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