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量的富商早已經傳信給太原府的族人,想要立即辦下此事。
小廝一副百姓裝扮,不多時,便一路小跑拐到了顧府。
“如何了?”負手而立,顧恆之轉過身子,抬眼看向小廝。他面上波瀾不驚,內心早已被繞得心煩意亂。
小廝連忙稟報,告知顧恆之自己這幾日在盛京各大酒樓所見所聞:“不出大人所料,這幾日,那些富商均是提及國債之事,似是頗為意動,不乏有許多人已經有所為。”
顧恆之穿著寬大的官袍,眼尾有了細紋,得以窺見年輕時必定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如今年過不惑,他撚著美須,低眉細細思量。
倏然,他溫然一笑,朝著心腹招了招手,附耳低語幾句。
那心腹雙眸微亮,忙稱贊道:“大人果然技高一籌。”
顧恆之笑而不語,眼底依稀有黑潮湧動。
溫長昀啊溫長昀,為何偏偏要與他相對?
又幾日,京城內忽然一陣風向,再次改了口風。
“我看此事並不妥當。”鄭富商身寬體胖,端的一雙妙眉秀目,一雙天然帶著幾分笑弧的雙眼看了幾眼其他富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鄭富商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原本是做糧食生意的,發了家,京城內的一多半糧食均是來自鄭家。
有人等不及,便催道:“我看鄭兄有話要說,不妨細細說來。”
“聽朝中大人說,這國債本就是針對我等商賈而做的局,一柄隨時懸在我們頭上的刀。”
見眾人面上均是不解,他便繼續大發慈悲地把自己所瞭解的事情盡數告知,“朝廷沒錢了。”
他說得更明白了一些。
朝廷無錢,國庫空虛,如今盛京一片繁榮盛景,任誰都想不到國庫會空虛。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能將生意做到人盡皆知的程度,早已不是普通的商人。
或者朝中有門路,或者族內有人在朝為官,他們的嗅覺遠比平民百姓要敏銳得多。
兩年來,駐守邊關的兵卒許久都未曾發放軍糧,這次賑災亦是如此。
此話一出,所有人面上均是露出深思的神情。冷靜些許,這話說得倒是明白,朝廷這是把他們當成錢莊了,從他們身上得到銀錢,可若期限已到,朝廷再說國庫無錢,他們又當如何?
商人而已,總不可能和朝廷對峙,因此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本以為是天降好事,經此一事,得以與朝廷綁上關系,卻未曾想,從始至終,這都是一個針對他們的局。
幡然醒悟,幾人紛紛抱拳行禮:“多謝鄭兄提醒,否則我等當真要頭腦發昏入了這國債。”
鄭富商淡然一笑,回禮道:“哪裡哪裡,合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