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知信有意避讓,她便主動提劍而起。
錚錚——
劍刃相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溫綺羅足尖點地,手腕被震得生疼,後退十來步,複再次拔劍。
她步步緊逼,江知信卻並不主動出擊,閃避、躲閃,劍花擋著尖銳的長劍。
溫綺羅的長劍直直對準江知信的面門,江知信松開手,長劍應聲落地。
“我輸了,看來還是你技高一籌,我勝之不武,我認輸。”江知信看向溫綺羅的目光複雜,有贊許,有認可。
溫綺羅雖然險勝,卻並不歡喜,她輕輕搖了搖頭:“贏之不武,若非你保有餘力,我這條手臂恐怕今天保不住。”
那日被受驚的馬掀翻在地,溫綺羅的手肘有擦傷。每逢用劍,手腕便疼得厲害。
溫綺羅澄澈的目光坦然自若,好像和江知信記憶當中的溫綺羅真的不同。
那高高在上的溫家二千金的形象,最終還是被他親手抹去,淡化,被如今的溫綺羅所替代。
江知信搖了搖頭,他卻道:“並非我有意讓你,我行事本就魯莽,露出破綻也無可厚非,你贏了便是你贏了,是你的本事。”
比試過後,溫綺羅烏濃的鬢發粘連在頰側些許,她胸口不斷起伏著,小口喘著氣。
江知信引她到茶室,為她斟了一杯茶水。
穿堂風而過,垂落枝頭枯葉。
二人還是頭一次這般放下芥蒂,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過去是我不對,我那時被養在深閨,又在京城,所有人都教我女子當如何,卻沒人告訴我為何,那時候,你一定很討厭我。”溫綺羅單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江知信。
她這話多少帶著一絲自嘲。
嘲諷上輩子的她,也嘲諷未清醒之前的她。
實在是不該傲慢,出身又豈會是他們能決定的。
京城貴女們自持身份,被教著女子要如何,卻沒想過,也不敢,有另外一種活法。
江知信點了點頭,似是想到了溫綺羅過去的模樣,哂笑:“確實很討厭。”
“不過現在,我倒是覺得,你和過去一點都不一樣。”
“過去的溫綺羅可能會讓我厭煩,但現在溫綺羅值得我敬佩。”
來到蘭州,溫綺羅閑下來的時刻甚少,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為了溫家打點,又要忙於江家,明明是個少女,做的事情卻格外耀眼。
他看向池中倒映的竹影,笑道:“我想從戎,但這條路太苦,戰場上刀劍無眼,隨時都有可能殞命,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試試。”
江知信看向溫綺羅,彷彿只是在隨意地提起自己的志向。
溫綺羅淡淡一笑:“這志向倒是遠大,大丈夫本該如此,立於天地之間,為天下蒼生安身立命。”
“再過些日子是我的生日宴,你可定要出席。”
江知信錯愕,旋即點頭:“必定備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