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駐足,腳下步伐一頓:“知禮有將才,又飽讀詩書,倒是適合。”
至於江知信,一個武夫,行事莽撞,自始至終,溫綺羅就未曾考慮過他。思來想去,江家的這幾個後生,還是江知禮最為合適。
四目相對,溫綺羅雙眉似蹙非蹙,思慮這些要事,暑氣蒸出的薄粉也隨金烏漸漸落去。金黃的蝴蝶停在睡蓮的花瓣上,又再次停落在溫綺羅的鬢發間。
二人身影拉長拖曳,逐漸交融。
定下此時,待到了族學報名日,頭頂著酷熱的日頭,也難掩城內百姓的殷切。
排隊的人多,江知寂也被拉來坐下來,握著毛筆,在登記冊上寫下名字。
“宋三,三、三歲,這是束脩……還請笑納。”
江知寂翩翩文弱書生模樣,透著幾分清貴,這些百姓見到後難免會有些犯怵,人多了,膽子也逐漸大起來,自覺排了隊,倒是從未出現插隊的亂象。
到了正午,溫綺羅取來紫蘇飲子,置於江知寂桌旁。
墨筆黃紙,已經有一百餘人。
江家的族學自然是容納不了那麼多人,溫綺羅眸光微動,若是城內這些稚童都能入學,日後恐怕是一筆難以估量的力量。若她手中銀錢足夠,又何嘗不願。只她一人,實在是太有限了。
“嘗嘗。”溫綺羅目移到江知寂身上,這烈日,她實在是怕有人中暑,還特意命人去醫館請了郎中,若是有人在日頭下曝曬太久,便貼一劑膏藥,更是有人備著酸梅飲,時時刻刻都在候著。
冰涼驅散滿身暑氣,江知寂目光柔潤溫和地看向溫綺羅,藏著無窮無休的綿綿情意,只可意味,短暫的對視又立刻錯開視線。
溫綺羅輕聲問道:“手腕疼嗎?”
一上午要挨個問,想來手腕痠疼。哪怕知道面前此人在裝病,她也望著這張幾分病氣的臉龐,也不由得生出來幾分情真意切的擔心來。
江知寂朝她微微頷首,語氣溫和坦然:“握筆久了實在是手腕酸乏,不知溫二娘子可否……”
他捉著溫綺羅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溫綺羅眼皮一顫,瞥向木門,此時大門閉著。
紫珠在院內小憩,只餘下二人在此。
蜻蜓點水的觸感帶來江知寂唇上柔軟的觸感,溫綺羅垂下眼簾,小扇般的烏濃睫毛顫了顫。
“如此,便不覺得勞累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