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眉頭微顰,忽然想到了他喜酒,嗜酒如命。
穩當清雅的女聲自簾後傳出:“到醉仙居。”
車夫應了聲,便揮鞭駕馬朝著醉仙居的方向駛去。車輪轆轆,驚起飛塵。
正值清早,醉仙居正是客流最薄時。小二百無聊賴地站在角落中,掌櫃在櫃臺後翻看一本話本。
見有人前來,甫一抬眉,是個仙姿佚貌、欺雪賽霜的清貴美人,又見衣著華美,不敢怠慢,忙親自上前:“女郎要些什麼?”
醉仙居的梅花酒最雅,哪怕是喝慣粗酒的鄉野漢子們,對這種酒也贊不絕口。
溫綺羅長指一點,勾出些許淺笑:“將你們最好的酒取來,不會短你們的銀錢。”
掌櫃嘴上道:“豈敢豈敢。”
“小店最上乘的酒乃是夢還京,取最青嫩的梅子釀成,哪怕是仙人飲了,也要醉而不歸。”
吩咐小二:“你去把後院梅樹下埋的兩壇夢還京來,我與這位娘子有緣,今日便割愛。”
不多時,小二將二壇密封的夢還京取來,即便密封得當,溫綺羅也依稀能嗅見醇厚馥郁的酒香。
付好銀錢,便帶著酒去見楚夫子。
邊關的村落也是極荒的,村子裡的人不多,楚夫子的房子很好識,門前栽種著一株龐然的桃花樹,葉茂繁盛,大門緊閉。
溫綺羅令車夫在此等候,隻身前往。
扣門幾聲,無人應答。
溫綺羅知道他的古怪脾氣,心生一計,將那密封好的夢還京,拆開密封,絲絲縷縷的濃稠酒香便順著門縫鑽入其中。
“楚先生,我今日來是有大事、好事,還請一見。”
梅子酒的香氣裹挾著淡淡的果香,哪怕是溫綺羅這等並不好酒之人,也能嗅出這酒的非凡。
她不信,這楚夫子不上鈎。
一刻鐘過去,門扉半開。
發須全白的老者沒好氣道:“你這女郎,委實可惡。”
溫綺羅知道他這是在氣她用美酒引誘之事,不由得唇角微翹。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誰讓他愛酒,這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
庭院內清雅古樸,看得出來楚夫子對自己的院落甚為上心。
跟隨他進了院子,溫綺羅的神情也隨之微斂,辦族學並不僅僅是為了江家,也是為了邊關的百姓們,這是有利於民生福祉的大事。
“酒呢,快讓小老兒嘗嘗。”楚夫子輕車熟路取出來一枚缺了口的陶碗,溫綺羅素手纖纖,輕輕在破碗中倒入清冽的酒液。
一口清酒入喉,楚夫子暢快地嘆息一聲。
溫綺羅適時開口:“楚夫子,我知曉當初天家寒了先生的心,只是此事,恐怕也只有先生能助我。”
楚夫子並未開口,平靜等待溫綺羅的下一句。
“我所言之事,是安天下的大事。”溫綺羅深深吸氣,美目灼灼,竟是清亮得令人不敢直視,她音如金玉相擊,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我欲建族學,但城中百姓,有農事或者工藝者的子嗣皆可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