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這才收斂了心思,她知明溪亭雖平日有些紈絝,但真做起事來,也稱得上細心。日頭正盛時,她便匆匆歸府。
剛回到院中,管家夏忠便迎了上來,手裡捧著一封信箋,眉眼裡盡是恭順,“二娘子,京中紫珠送來的信件,看樣子極為要緊。”
溫綺羅聞言,想來工坊那邊有所成效。倒是有段日子沒收到紫珠的信。
她接過信紙,稍一展閱,便覺心中一鬆,仿若懸著的一顆巨石陡然落地。信中提及製冰工坊的訊息,京中製冰工坊已逐漸接近尾聲,蓄勢待發。
還需要她作個主,定價定期何時開賣。
如此倒是解了她的迫在眉睫,如今府中銀錢短缺的問題已是焦灼。
溫綺羅回想著前世記憶,知曉這般時候京中已然有了暖意,想來再過數十日,便是冰貨暢銷的好時機。
掂量片刻,她輕聲說道:“夏忠,且回信紫珠,讓她與冰坊的掌櫃們商議,將冰貨價格略升四成,務必在入夏前準備充足迎市的貨量。屆時可讓冰貨稍稍試水,然後再大規模拋售。”
“是,老奴這就去。”夏忠領命而去,步伐穩重。
待他去後,她將信紙輕輕放回小盒中,窗外枝葉婆娑,漫漫如風,似所有的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窗外的夕陽漸隱,溫綺羅輕輕合上窗扇,撣去指尖的一抹餘暉。
她一時靈心微動,想知江知寂如何處置的十一娘。於是吩咐紫筠備妥禮箱,過府至隔壁江家。
紫筠受命未久,便準齊了江知藍與江知禮心心念念許久的筆墨點心。
溫綺羅攜女使一同款款步入江府,舉止間已全然是另一番清矜之態。
江府之內,一派和樂氛圍,江知藍的笑聲如銀鈴般沁人心脾,望見溫綺羅踏入,她便迎上前來,“二姐姐,快來瞧,二哥給我寄了軍中俸錢。”
溫綺羅讓紫筠將禮放下,眉眼溫和,“知信果真是個爭氣的。”
江知禮也捧著小竹筒奔來,看到溫綺羅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又看到石案上的筆墨,頓時有些靦腆,“二姐姐怎知我新得的紙張?若是配以墨香,書寫間似乎可聞天香。”
溫綺羅被他這番渴望的小眼神逗得輕笑,“知禮怕是尋了青蓮居士借了幾分才氣,你這小小才子必是未來可期。”
江知藍雖是低著眉,可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得意,“二姐姐這般說,可折煞小弟了。”
正自尋樂之際,溫綺羅不禁四下環顧,心中略有些失落。“你大哥還未歸家?”
江知藍略有些無奈,“當真不湊巧,大哥白日出去辦事,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回府。”
溫綺羅聽聞,倒也不覺意外。心中那份揣測不過是無意識間泛起的微瀾,“既如此,待他閑時再敘便是。”
幾人敘話不久,江知藍就明裡暗裡地問起江知信在溫家軍中的近況,溫綺羅知道江知藍是江府唯一的女子,心裡怎麼能不裝著她這幾個兄弟?
不由認真答道:“知信乃人中之龍,自有為將之才。況軍中歷練非但增其魄力,更能於千磨百煉中使其心志愈堅。功無不克,假以時日,必會有一番成就,改變門第。”
聽得此言,江知禮、江知藍均露出笑顏,心中懸掛的那些思緒終被溫綺羅三兩句話化解。紛紛與溫綺羅言笑晏然,相談間新竹初長,逐漸消去了庭中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