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鮮少稱呼自己為屬下,可見是刻意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溫綺羅睜開眼,見清音欲言又止,眉宇間似有愁雲籠罩,便放緩了語氣,“你我之間,何須如此拘謹?有什麼話,你只管說便是。”
清音不自然地別過頭去,喉結滾動,半晌才低聲道:“女郎可知,主君有意將大娘子指給江府大郎君。”
他話未說完,便見溫綺羅臉色驟變,面色沉了又沉,“你想說什麼?”
清音的臉色愈發難看,像是吞了黃連般苦澀:“屬下並非有意探聽,只是府中下人議論紛紛,屬下也是無意中聽到……”他頓了頓,終究沒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可話未說盡,意思卻已分明:溫綺羅與江知寂一夜未歸,若是傳揚出去,於她名節有損,更會壞了溫、江兩家的聯姻。
溫綺羅如何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她素來明慧,又兩世為人,豈會看不清清音的一片心意?
只是她與清音並無男女之意。如今清音這番話,倒讓她有些難堪。
她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無需擔憂。”
清音聞言,心中更是酸楚。他自從跟在溫綺羅身邊,對她便是如珠似寶般對待。
“女郎……”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可清音卻覺得心中更加不安。他知道,溫綺羅越是平靜,便代表著她心中越是波瀾洶湧。
溫綺羅看向他,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清音,你僭越了。”
清音聞言,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屬下知罪。”
溫綺羅收回目光,不再言語。
抵達礦山時,日光如舊。
溫綺羅步履匆匆,直奔存放火器的庫房。
庫房裡,數百枚火箭整齊排列,在晨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
溫綺羅仔細查驗著每一枚火箭,確保其製作精良,沒有任何瑕疵。這些火箭,傾注了她無數的心血。
亦是西門關之戰的關鍵。可昨夜江知寂的話讓她陷入兩難。
若大夏很快撤兵,那大夙的天下仍是穩若磐石。皇權集權之下,消不了多久,天子殺功臣的戲碼,便會重蹈覆轍。
可若不退兵,她又當如何說服父親,拉長戰線,以耗國庫之資?
她擰了擰眉心,看向身側的清音亦在失神。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再清點一下火器的數量,盡早出發?”溫綺羅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清音抬頭看去,只見溫綺羅正站在庫房窗前,日光灑落在她身上,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美得有些不真實。
他連忙應道,轉身走進庫房,清點著火器的數量,可腦海中卻始終揮之不去溫綺羅的身影。
半晌,一旁的工匠頭目,老李頭激動地望著溫綺羅,臉上滿是自豪之色,“二娘子,這些火箭威力巨大,定能助我軍大破敵軍!”
溫綺羅淡淡一笑,“這次全仰仗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