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睜開眼,只見三兩書生模樣的男子也進了山洞避雨。其中一人,身形修長,氣質出塵,赫然便是沈宴初。
冤家路窄!前世她便是被這副光風霽月的模樣所迷惑,傾盡所有,換來的卻是背叛和羞辱。如今再見,她只覺得諷刺至極。
沈宴初的目光,像沾了蜜的線,黏膩地纏繞在溫綺羅身上。
昏暗的光線絲毫遮掩不住她驚心動魄的美,蒼白的臉色更添了幾分病態的嬌弱,讓人心中微動。沈宴初從未見過如此氣質的女子,如冶麗的夢綺,孤芳絢目,引人探尋。
溫綺羅卻如被毒蛇盯上般,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張讓她魂牽夢縈,又恨之入骨的臉,此刻就近在咫尺。她指尖緊緊扣著發間的玉釵,鋒利的尖端幾乎要刺破頭皮。
只需輕輕一推,便能結束這令她作嘔的生命。
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上一世的血債,豈是如此輕易就能償還的?要想讓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如今只是一介寒門舉子的沈宴初,不配讓她染血。
她的情緒卻被清音看的徹底,他默默地站在溫綺羅身後,眸色深沉,恍惚間又恢複到古井無波。
“這位娘子可是身子不適?”沈宴初關切的聲音打破了山洞裡的寂靜。
溫綺羅的臉色如此蒼白,讓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猛地回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你何幹?”
沈宴初碰了一鼻子灰,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生的芝蘭玉樹,胸有溝壑,只待今朝秋闈一斬解元,便是世家貴女也對他多有青睞。
倒是同行的兩個書生見狀,都忍不住偷笑起來,畢竟沈宴初在女子面前落了臉面的事,當是稀罕事。
“宴初兄,看來你這魅力今日失效了啊!”其中一個書生打趣道。
另一個書生也跟著附和:“這女郎生的美貌非常,必是眼高於頂,豈會容得下我等這些凡夫俗子?”
沈宴初臉色越發難看,強壓下心中的不悅,似是心有不甘,只以為是嬌花帶刺,“在下沈宴初,是與兩位兄長一同進京備考的學子,娘子莫要擔憂。”
溫綺羅只覺得惡心,連一個字都不想與他多說。她轉過頭,閉上眼睛,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沈宴初再次碰壁,心中惱怒更甚。這兩個同窗平日裡就愛與他攀比,如今見他吃癟,更是幸災樂禍。可偏偏這女郎容貌昳麗,氣質清冷,又讓他不敢造次。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兩個憋笑的同伴,又看了看溫綺羅身旁站著的清音,這小廝生的倒是眉清目秀,此刻卻像一堵牆似的擋在他和溫綺羅之間,讓他無法窺探她的神情。
沈宴初心念一轉,計上心來。他從書箱中取出一卷書,聲音清朗地在山洞裡溫起書來,倒真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
溫綺羅聽著這虛偽的讀書聲,又是一陣惡心至極。
洞外的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雨水順著洞口流淌下來,形成一條條細小的瀑布。洞內的空氣愈發潮濕陰冷,溫綺羅只覺得渾身發寒。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心中煩躁更甚,她現在只想殺了沈宴初,一了百了。
可她不能,她要報仇,要讓沈宴初和許映漁付出代價,僅僅殺了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殺意。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忍耐,時機未到。
清音一直默默地站在溫綺羅身後,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他注意到溫綺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指尖緊緊地扣著玉釵,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