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應聲架著馬車緩緩往前走,裴澈不死心,跟在邊上繼續道:
“阿蓁,你相信我,沈家一事到今日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我一定對這件事情給你一個交代的,讓對沈家出手的人都付出代價!”
他說:“阿蓁,我知你不再容易信我,但我會讓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
“裴大人,”顏蓁在馬車內嘆息道,“沈家一事,多謝你出手相助才能得以脫身。待你將和離書送到沈府後,我自會親手奉上謝禮。”
裴澈整個人如遭雷擊,石像一樣地愣在了原地。
馬車越來越快,直至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這種感覺,就跟直接穿透他的心髒,將他的心掏出來千刀萬剮無甚區別。
青衫在後面跟了一路,急得團團轉。
眼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才硬著頭皮上前去。
“主子,陛下宣您進宮。”
青衫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來自家主子的反應,於是補充道:“事關沈家一事,陛下想和你單獨說。”
裴澈終於有了反應,緩緩轉過頭:“進宮。”
顏蓁到沈府時,府裡的管傢什麼都沒有問,只細心地吩咐府裡的下人將所有的行禮往裡搬。
來到後院,顏蓁望著兩個舅舅特意給她留著的小樓,忽然自嘲一笑。
在她第一次住進這個小樓的時候,大舅舅還讓她自己給小樓取個名字。她覺得自己不會常來住,將來沈家舉家還要搬遷到京城,自己也就不好佔著這麼大一處地方,所以一直沒有自以為是地取名。
如今,倒是可以取一個了。
抬腳來到房間內,她自顧自地坐在書桌前,親自抬手研磨。
然後提筆沾墨,寫下‘雲深’二字,並交代小鹿拿著這兩個字去制匾額。
“雲深?”
小鹿自從跟在顏蓁身邊後,院子裡的人時不時就會教她認字,眼下望著這兩個自己剛好認識的字,她顯得很興奮。
“夫人,您和雲大夫感情真要好,連院子的名稱都要用她的名字!”
恰逢藍雪進門,聞言笑道,“你這丫頭,想什麼呢!”
“夫人寫的這個‘雲深’,不是雲大夫的那個雲笙!”
小鹿眨了眨眼睛:“不一樣嗎?”
藍雪將手裡的一摞書一一歸類到顏蓁身後的書架上,似是無意道:“當然不一樣了,夫人寫的這個‘雲深’是‘雲深不知處’的‘雲深’。”
側耳等了一會兒後,沒有等到自家夫人的糾正,藍雪便心疼地嘆息著。
雲深不知處,夫人大概是想說,她連自己未來的歸處都不知在何方......
“藍雪,吩咐下去,從今日起,讓大家改回對我的稱呼。”
顏蓁垂眸收拾著手裡的賬冊,連頭也沒抬一下。
藍雪回眸,看到的就是顏蓁這道纖瘦落寞的背影。
“是,姑娘,奴婢一會兒就吩咐下去。”
終於過了兩日的平靜。
顏蓁白日泡在天工樓裡,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花費在這裡。夜裡回到沈府,遇到腦子紛亂到睡不著之際,還會讓人搬來果子酒,將自己灌醉了好睡覺。
可這一日,她發現自己越喝越迷糊了。
伸手揮了揮眼前的視線,發覺這道身影還是揮之不去的時候,她苦笑道:
“碧珠,你今日給的酒有點不對勁,我怎麼還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