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還是不能待在裴澈的身邊,日子久了只怕被他賣了,她還要幫著人家數銀子。
“一旦恭王府想要護著蘇家,當今陛下未必不肯賣他這個人情。屆時總得有人出來為這個案子負責,而你的夫君——”
魏晗頓了頓,繼續道:“首當其沖就要為‘辦案不利’負責!屆時的後果,還需要我多說嗎?”
瞧著眼前的女子終於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魏晗又於心不忍:“你回去好好勸勸他,讓他去陛下面前告假也好、自貶也罷,務必將這個案子脫手出去!”
“只有這樣,他才能明哲保身!”
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被裴澈這廝牽連啊,傻姑娘!
當然,後面這句話,魏晗不敢說出口。
雅間內,空氣安靜到呼吸可見。
就在魏晗以為顏蓁還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時,只聽到她軟軟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魏公子十多年的寒窗苦讀,最後高中探花郎、受陛下隆恩進翰林院做了侍講,當官的宗旨就是‘明哲保身’嗎?”
魏晗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他只是想讓顏蓁勸勸裴澈,好叫裴澈收手,從而護得顏蓁的周全。
不成想,這姑娘一張口對他就是暴擊。
“我以為,你們在讀書的時候,期望自己進朝廷、展宏圖,是為了做一個好官,做一個憂國憂民、問心無愧的好官。”
直到顏蓁離開後許久,依舊坐在那裡的魏晗才忽然自嘲地笑了。
沒想到啊,苦讀聖賢書讀十幾年,到頭來竟然讓一個小姑娘給教訓了。
非是這些道理他不懂,而是他太過在意一些人和事,才讓自己想得沒有她通透。
他將摺扇放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魏晗的眼底慢慢有了自己的成算。
馬車上,顏蓁垂著眼眸將今日魏晗說的那些話細細整理了一遍。
裴澈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註定會得罪許多人,這一點她的心裡是清楚的。
只是根本沒有她在魏晗面前表現的那樣無所謂而已。
她無聲地嘆息著,隨手掀開簾子,想透透氣。
意外的是,她竟看到了兩日不見的裴澈。
那人正騎著棗紅色的大馬,一身暗紅色的官服越發襯得他意氣風發、鮮衣怒馬。
“夫君?”
顏蓁眨了眨眼睛,不知他跟在馬車邊上多久了。
“你今日不是說要在大理寺當值嗎?”
裴澈側顏看她。
明明是一身的疲憊,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活起來不少。
他扯起嘴角:“想吃阿蓁準備的暖鍋了,就回來了。”
顏蓁一愣,隨即就笑了:“也好,那就一起回去吧!”
不知為何,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可是在知道裴澈就在她身邊陪著,顏蓁的心情安寧了許多,也明朗了許多。
如果沒有看到裴澈眼角眉梢上所帶著的疲憊,她一定能夠更開心。
想來就像魏晗說的那樣,朔州這個案子,可能真的很棘手。
可是讓顏蓁沒有想到的是,棘手的不僅是案子,還有此刻站在他們夫妻二人面前的韓氏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