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宏終於紅了眼:“裴澈!我就算再如何,那也是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由他親自下旨給我治罪的。”
“你若是敢中途對我動手,陛下定不會繞過你的!”
大概是想讓自己先信了這套說辭,裴宏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聲的。
只是等著他的,依舊是裴澈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想想看能不能讓自己活著走到寧古塔再說。”
裴澈甩了袖子,直接轉身看向被自己護在身後的顏蓁,並溫聲問道:“你可有話想要對他說的?”
自從裴澈第一次看到顏蓁和裴宏見面時的神情,他便能輕而易舉地發現這個女子對裴宏所充滿的敵意。
他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能猜到顏蓁定也是樂意親眼見證裴宏的結局,所以才將她一併帶了來。
現在見她點頭的樣子,他便知道自己做對了。
他抬手為她將披風攏緊了一些:“我去馬車邊上等你。”
裴宏一邊盯著裴澈越走越遠的背影,一邊對顏蓁冷嘲熱諷著:“你們夫妻倆真是可笑,落井下石的事情竟然還要分開來做?有意思嗎?”
一想到自己明明連顏蓁的衣角都沒有碰到,竟然被裴澈整到現在這個境地,裴宏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所以對顏蓁說起話來,難免更加冷漠了許多:“還是說,弟妹舍不下我,才......”
顏蓁頗為可惜地搖搖頭,“你真是冥頑不靈!”
整理好心態後,顏蓁才重新抬眸看向裴宏,“裴宏,我今日特意過來是想告訴你,你落到如今的地步,能怪的只有你自己,莫要將怒氣牽連到旁人身上。”
“因為你如今所在遭遇的,都是裴澈曾經經歷過的,甚至比你還要慘痛......”
直到臨安侯的馬車徹底消失在他的面前,裴宏的腦海中還響著顏蓁最後說的那句話。
她說,“裴澈什麼都沒有做,卻遭受了你們的非人的待遇。而你落到今日這地步,則是咎由自取,惡有惡報!”
她還說,“裴宏,你和林姨娘現在的下場,都是你們欠裴澈的。就算是用你們的性命來還,也永遠都還不完!”
如果說,顏蓁前面的那些話簡直不知所謂,那麼最後的這兩句話,卻叫裴宏的心裡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一樣,渾身難受,卻總也找不到病根在何處。
明明就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語,裴宏卻想不明白,為何會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噩夢不斷,寢食難安,備受折磨......
馬車內,顏蓁將袖子裡的空瓶子藏得更加隱秘了些,絕對不叫裴澈發現她做了什麼。
比起裴澈前世所遭受到的一切對待,在顏蓁看來裴宏如今的下場還遠遠不夠償還。
所以,她才特意朝雲笙要了一些能讓人神思不寧的藥粉,絕對不讓裴宏這一路的流放輕松度過。
“阿蓁,你很熱嗎?”
裴澈的確沒有發現她藏在袖中的空瓶子,卻發現了她臉頰上那兩道因為過分緊張而泛著的紅暈。
顏蓁抬手摸著臉頰,“是......是有一點熱......”
瞧著她心虛的樣子,裴澈笑得如沐春風。
他越是笑,顏蓁的心裡越是沒底。
難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