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蓁也聽明白了。
陽玄看似是在誇贊裴澈,實則也是在提醒她,裴澈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她朝陽玄揚起笑意:“多謝先生。”
上了馬車後,顏蓁撩開簾子,最後抬眸看了一眼二樓那個被敞開窗戶的雅間。
“紫蘇,走吧。”
“是。”
顏蓁的馬車一動,不遠處衚衕口的一個男子扭頭就走......
彼時,臨安侯府的柴房內,原本該奄奄一息的林姨娘正厲聲尖叫著。
“裴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對宏兒動手不成?”
裴澈冷哼著垂眸,似乎一點也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裡。
他越是這樣,林姨娘的心裡就越是沒底。
換做是以前,她一定不會像今天這樣害怕。可如今的裴澈早就不是從前的裴澈了,現在的他可是陛下欽點的新科狀元郎。
有這層身份在,加上裴榮盛現在也在討好他,裴澈想對裴宏做些什麼,的確輕而易舉。
林姨娘恨不得將裴澈千刀萬剮了,口中卻還要服軟:“裴澈,他可是你的親大哥啊!”
“你可知前些日子宋氏幾次三番想要去寄暢軒為難顏蓁,更是打起雲神醫的主意,是我兒裴宏極力阻撓,甚至以性命作為威脅,宋氏最後才作罷的!”
“你的心裡不曾將他當做兄弟,可他一直都把你當做手足啊!”
林姨娘認為,自己把裴澈養到這麼大,對他多少還是瞭解的。
比如,裴澈他從來就是心軟。只要她多在他面前說說裴宏的好,他未必不會因為愧疚而放過他。
“換子一事他和你一樣毫不知情,況且他如今都落到這般境地了,就算僥幸回到侯府也成為不了你的阻礙,”林姨娘伸手想要去抓裴澈的衣角,卻總也夠不到,“算我求你,放過他吧,好不好?”
裴澈抬起眼皮,像是看死人一般地看著她,“沒想到,林姨娘也有求我的一天啊。”
“只可惜,我這人向來記仇得很,”他把玩著玉佩上的穗子,“換子一事的確同他沒有太大的幹系,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動了不該動的念頭。”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姨娘看著眼前的裴澈,他明明什麼重話都沒有說,更不曾對她動手,可她的心裡就是在隱隱地發怵。
如果不是為了裴宏的安危,林姨娘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還敢像現在這樣理直氣壯地同他說話。
柴房外起了一陣秋風,將窗戶上那張破敗的紙吹得時起時落的。外面的陽光,也就隨著紙張的起伏在柴房內明明滅滅。
那時有時無的光照在裴澈的臉上,卻叫林姨娘忽然清醒了不少。
她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裴澈好像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不是一點點的不一樣,而是徹頭徹尾的不一樣。
就好像,他從來就是該現在的這副面孔,從前那個怯懦的裴澈,都是他偽裝出來的。
林姨娘驚恐地瞪大雙眼,裴澈見此卻笑了。
“意思就是,你和裴宏,都該死。”